萧煜自灶房内步出来?,纵然说的算是劝慰的话,可用他一惯冰凉凉的语气道出来?,又不是多么委婉,一时让院子里的气氛僵了下来?。
苏织儿见状忙打圆场,“我夫君说的是,那些事早都过去了,叔叔们和?两位大?哥又何必记那么牢呢,你们愿意?来?帮忙,我们自是欢喜,可不肯收工钱,实在是难为我们了,你们既是不肯收,我们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做活的……”
“这……”来?帮忙干活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哎呀,让你们拿着就痛痛快快拿着,不然啊,弄得谁都不高兴。”牛三婶忍不住催促道,“好了,好了,再拖下去,这活还干不干了!”
牛二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犹犹豫豫拖泥带水的人,“弟妹说的是,既然周煜和?织儿坚持要给,我们就收了,但?收了工钱,定是要更卖力些的。”
说罢,几?人抄起工具,便精神抖擞地干起来?。
这活可不只是修补漏洞这么简单,不仅窟窿要补上,缺草料的地方也要及时填上,以防后头有漏雨的可能?,因?着这草屋年数实在太长,覆盖在顶上的茅草很多地方都已是稀稀拉拉,几?乎是整个屋顶都要翻新。
萧煜虽是不曾干过这样的活,但?也始终未闲着,也默默跟着和?泥浆,搬运草料。
苏织儿看着牛三叔带来?的好几?大?捆冲举草和?木料,悄悄拉牛三婶入了灶房,“婶儿,你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多少钱您先给记得,后头活干完了,我会和?工钱一块儿一并同您结了。”
“那些,要不了几?个钱,不用了。”牛三婶推却道。
“要的。”苏织儿定定道,“您和?叔赚钱不容易,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我不能?亏欠您的。”
见她这般坚持,牛三婶低叹了口气,旋即见苏织儿掩唇低咳了两声,担忧道:“织儿,早上来?时,我便发觉了,只没问你,你面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病了?”
她脸色略有些发白,很明显是强打的精神,牛三婶原还以为她是被昨夜漏雨一事扰的没有睡好,但?此时听?见她的咳声,才明白她应是病了。
“没什?么大?碍。”苏织儿扯唇笑了笑,“就是昨日采蕈迟了一些,刚巧赶了大?雨,有些受凉了。”
提及采蕈一事,牛三婶不禁皱了皱眉,终是将先前就想问的话问出了口,“织儿,你们……是不是缺钱啊?”
“啊?”苏织儿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疑惑牛三婶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没有,前阵子我和?我夫君去县城卖了那张狼皮,尚且还存了些银两呢……”
“那你为何……”牛三婶疑惑道,“你说,我和?你叔还有三个孩子,明年还琢磨着送弘哥儿去镇上学堂念书,这才想尽了法子挣钱,但?你和?周煜也没孩子,既得日子还过得去,怎得不知?顾及自己?的身子,这般拼命呢!”
苏织儿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这事儿她着实无?法同牛三婶解释,因?着她去采蕈赚钱,并非为了贴补家用,而是为了将来?能?攒够钱去京城寻她阿爹。
虽的确很想霸占那十两银子,可她那夫君的钱她到底不能?动,只得另想法子。
但?她又不能?对牛三婶说实话,想了想,只得道:“纵然现在有钱,但?总有花完的时候,也不能?坐吃山空,需得趁有机会想法子挣些。”
这话她并不算撒谎,也是她的真心话,十两银子虽多,但?不可能?花上一辈子,总有花完的一天。
难道到时还会有人给他们送钱来??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牛三婶闻言露出一副惆怅的神情,她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语重心长道:“织儿,虽说我是外人,这话也不好说,但?也不能?不跟你提。你家周煜虽腿脚不好,但?毕竟四肢健全,总不能?一直让你这般累着,赚钱养家本?也是男人的事儿,要不你劝劝他,让他好生找个活计,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屋里不出去……”
两人站在灶房内正说得投入,并未发现恰在此时,有人一瘸一拐走近。
听?得这一席话,萧煜稍止住步子,神色并未有太大?波动,直到没一会儿,他听?见屋内传来?那婉转动听?的嗓音。
“也没谁说一定要是男人养家的,他腿脚不好,想来?干活也不方便,左右日子还过得去,去不去干活也无?妨,大?不了……我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