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荆说:“少奋斗二三十年原本就是个伪命题。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现在看是二十年,事实上可能是二百年。就算没有选择那条捷径,多给你二十年的寿命,二十年后你就真的能达到捷径另一端的高度吗?别傻了,那个世界的资源早就被垄断了,没有入场资格,就只能一辈子在门外徘徊。”
直到这番话落地,陆荆才看向萧瑜,笑道:“再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一定会选择捷径。”
萧瑜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很坦然,也不觉得这丢人。”
陆荆:“丢了什么人?背后那些指指点点是因为嫉妒,声讨谩骂越激烈,红眼病越严重。”
萧瑜:“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你用那种眼神看我,还暗示我,如果我选了这条路就是错的?你这是搞双标。”
“是。”陆荆点头,“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萧瑜瞬间升起一些逆反的情绪,但她没有发作,只在表情中流露少许。
她很快就将那些情绪管理好,问:“性别歧视?”
热水煮好了,陆荆将热水注入到杯中,同时说:“这不是我个人对你个人的看法,更不是歧视,而是一种就算你我都不承认,就算我当着你的面说得多么动听,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社会现实,这个社会男性更有优势,更占据便利和话语权,资本和权力的性别是男。”
萧瑜看着冒着白雾的杯子,没有接话,却渐渐明白陆荆的角度。
陆荆跟着举例说:“就算你我都选择少奋斗几十年的捷径,就算大家出发点一样,之后的境遇也会不同。”
是啊,萧瑜回忆着在酒桌、饭桌上,以及一些应酬场合中看到的那些中年老板身边的年轻女伴。
他们不会娶那样的年轻女人回家,他们看上的是年轻的身体和稚嫩的灵魂,这些可以作为逗闷子的消遣。有谁会让“玩具”一起上桌吃饭,并将真实的利益分给她们呢?
当然,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年轻男人陪伴着中年女企业家或富家女,同样都是“傍大款”,周围人对待这些年轻男人就包容、宽容得多,他们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本就男人居多的圈层里。
看到拜金、虚荣的女人,男人们会说:玩物、玩具。
而看到放下尊严走捷径的男人,男人们会说:有点东西,有点本事。
看不清形势且定力薄弱的人,脑子一热,迫不及待地抓住这种机会,哪怕最终人生被毁掉,也要爬上去看一眼不一样的风景,也就是所谓的长见识。而与之相反的人,则会理智衡量、冷静判断,这样短期获取的“暴利”是否值得去冒险,还是说长期稳定发展潜力股更值得下注?
当然也有一些个例,一些有野心有能力的人选择有捷径,且走成功了。这不只是运气,还要有足够的实力,每一步都精心计算,短线与长线充分考量。
陆荆看了萧瑜一眼,见她没有动气,才继续往下:“这很不公平,我也是这样觉得。我可以和你一起抨击这样的现象、行为,但事实不会因此改变。你看电视里那些挣着眼睛说瞎话的剧情,都知道那是假的,根本就脱离现实,但它的受众大部分都是被现实剥削的社畜,白天在现实中被剥削,晚上靠这样的剧逃避现实、换取情绪价值。”
萧瑜终于开口了:“最现实的就是,做那些剧的人就是现实中的资本、剥削者,白天、晚上两班倒地吸血,吸同一拨人的血。”
白天打工,晚上贡献收视率,上网发泄两句找找存在感,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结果还是摆脱不掉被当做“玩具”被压榨的命运。
陆荆:“同样的道理,如果我选了这条路,我有超过一百种办法将‘玩具’身份化为资本,这不只是因为我的能力,还因为我有性别优势。但如果是你,你将面临一百种阻碍。”
这话很难听,却也足够真实。
陆荆并不是一个说话狠毒的人,否则他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他非常懂得体面那一套。
他现在把话说到这地步,大概也是要以毒攻毒,想用狠话叫醒她。
萧瑜不得不承认,如果从今天的位子摔下去,陆荆一定会比她更快爬回到原位。
想到这里,萧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