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收拾那些欺负人的人!”郎占山脱口而出。
“你敢发毒誓,一辈子不进绺子,不当胡子?”
“敢!”
于六指儿他们不慌不忙,按着一个个大车店的行程往前赶。邱寡妇雇的软轿马车却是一天一百多里,不到四天就到了奉天。
奉天北门外有一家旺福源粮号,邱寡妇的马车就在粮号门前停了下来。打发走马车,走进粮号大门,邱寡妇就高喊:“学礼,二姨娘来了!”
韩学德的亲二弟韩学礼一身蓝色绸缎面皮袍,戴一顶狐狸皮帽子迎了出来,恭恭敬敬把邱寡妇迎了进去。
寒暄几句,韩学礼问邱寡妇:“二姨娘这么远来奉天,有什么事?”
“我是你大哥打发来的,问问卖粮的事。”
提到韩学德,亲兄弟韩学礼立刻把脸撂下了:“你们娘俩不是被他赶出韩家大院的么?怎么,又把你们接回去啦?”这个韩学礼根本不待见这个二姨娘。他也知道这个二姨娘和大哥韩学德那些肮脏苟且之事,更何况爹死之后哥两个分家,他只得了这家粮号,万贯家财都被大哥韩学德霸去了。
邱寡妇恬不知耻地说:“那倒没有。他跟你姐夫闹掰了,今年得自己出车卖粮,就是不知道你姐夫往年都怎么走、怎么卖粮食啊。”
韩学礼冷哼道:“我就知道于六指儿早晚得跟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闹掰了。就他那德行还想自己卖粮,走不上两天就得让花膀子抢了!”
邱寡妇:“花膀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花膀子呀,比胡子还多?”
韩学礼:“花膀子就是老毛子养的胡子,胡子都他娘的让花膀子拉过去啦。姐夫这趟来回,不大容易呀。”
“他们往年得走几天呐?”
“天亮上道,天黑进店,一天六十里,得走七八天……”
当天晚上,于六指儿带着郎占山在关公像前发了毒誓!随后郎占山给于六指儿磕头拜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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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六指儿随身带了两杆水连珠,还有一把半旧的七星子。这七星子虽然不如留给于朱氏那把崭新漂亮,但在当时那可是罕见的宝贝!
于六指儿让黄大楞等一干车老板子、掌包儿的多歇一天。自己带着郎占山骑上马进了漫无边际,白皑皑的大野甸子。
趴在雪窝子里,于六指儿教了一天,郎占山学了一天,打出去三十多发子弹。黄昏才返回大车店。
吃过晚饭,于六指儿等人坐在大车店的通山大炕上听了一回评书《响马传》。打了赏钱,于六指儿给郎占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走了出去。
两个人步行在雪地上走了十多里路,来到一片封冻的河沟子里……
寒星满天,夜风微动;雪野微茫,偶尔狐鸣。
于六指儿在冰面的雪层上插了一根点着的香火,把水连珠交给郎占山,压上子弹。
两匣子弹,一共十发,这小子竟然两次打灭了香头儿!
夜空之下,于六指儿不由得仰天大笑……
过了一夜,于六指儿不能再停下去了。临别之时把那把半旧的七星子送给了郎占山,让他回家以后自己练。过了年正月十六,再去龙湾镇于家大院找他。
山丁子果然够朋友,一大早准备了一桌子菜为于六指送行。临行前还为每位车老板子、掌包的带足了干粮,每人还给揣上一皮囊老白干儿。
郎占山有心跟于六指儿去奉天,无奈于六指儿怕他爹担心儿子,催他回郎家窝铺。郎占山再次磕头,含泪告别于六指儿离开了大车店。郎占山看着远去的车队,跪在大路上又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