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可这些话纷纷能唬住这些头脑简答四肢发达的将士,他们纷纷称好,对我敬起酒来。
我这次没有喝,酒精确实能在一时麻痹人的精神,但是总会消磨意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纵是长眠于沙场,我也愿我始终是清醒的。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明日是生还是死,我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酒缓缓倒在地上。
敬天敬地,不敬神明。
我罪孽深重,不敢看神明。
次日,我、岑晟和三个副将分别率三万大军自山麓出发,一路暴霜露,斩荆棘,虽自然条件艰苦了些,但到底没有遭到狄兵的埋伏和袭击。
五日后,我们于松山山顶汇合,距狄兵主营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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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路。
「怎会如此顺利?」我皱着眉,问他们四人。
杨副将忙奉承道:「多亏殿下七窍玲珑,计谋得当,待我们杀狄兵个措手不及,便好早日班师回朝。」
岑晟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这么简单。」
「启禀殿下,山下……山下好像着火了。」有士兵连滚带爬地跪下我面前,颤抖着声音道。
我心一惊,这等季节万万不可能有森林大火发生,唯一可能便是有狄人猜中我们的意图,从别路绕后,一把火点燃了山麓,断绝了我们的后路和水粮。
这恐怕多亏了那所谓的高人军师。
「众将士听令,往前杀,直捣狄人主营!」我大喝一声,身先士卒骑着马向前冲去。
既有狄人断我后路,他们便是想形成两岸夹击之势让我军腹背受敌,然此时主营内驻守的人马也大大减少,若不想被围攻当那瓮中之鳖,便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寻那一线转机。
我与杨副将的切磋果然很有用,我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充满震慑力,所有人都认为我理所当然地主宰着这一战场,自然而然地听我号令,跟随在我身后。
渐至狄军军营,我看见一大片整装待发的人,他们身上的盔甲反射着太阳光,照亮了一方。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背后十五万军士,身侧的明月剑与我的心相通嗡嗡作响。「英雄们,如今你们也看到了,狄人侵占我南芜玉伽关。若再过些时日呢?便是掠你田产、侵你妻女,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你我皆生于南芜,如今且不论王侯将相的,皆是南芜人,就算是死也要保下玉伽关,我以南芜长公主的名义命令你们,跟随我!」
众人齐刷刷地、坚定地看着我,声音如排山倒海般。
「杀——」
我心中好像翻滚着十二三岁时的东西,热烈得像是旧梦中那种鲜衣怒马肆意江湖的血液,我几乎要忘却生死,仿佛只有在这一刻,我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不借任何名义,保卫着南芜的一切。不为皇帝所保护,只是保卫着自己所热爱的河山。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兵刃既接,有的在血泊中倒下,有人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借最后的力气砍下了敌人的头颅。
玉蝶藏匿在我的剑刃中呼之欲出,我觉得我杀红了眼,心智越来越不受自已。
这是玉蝶认主的表现,可是我何时认得主?凡玉蝶认主后,主人性命一旦受威胁,它便会毫无顾忌地启动,不论主人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