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求我,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可是你何时放过沈家一条生路呢?」
我如是问。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我第一次发觉我似乎错了。
她不是施暴者,在那场灭门惨案中,她一直以来都是受害者。
究竟是谁错了?
沈家举家出动取她性命,那时她刚刚回南芜,不过十几岁。
我的手搭上她的腰带,轻轻一扯。
究竟是谁错了?
眼前是我恋眷的身体,曾经我迫切地想得她。
可是如今,她在那一瞬崩溃大哭,我心底好像有什么崩塌了。
她不该这样的。
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是天下的神明,纵然我不在她救赎的名单之列,我也不忍心让她彻底在这日崩溃。
她合该有无限美好的人生。
我幼时第一眼见她便如是想。
她和宫里的人都不一样。
终于我还是默默地给她系上了腰带,吩咐狱卒别将水没过她。
我想通了很多事,也看清了我自己,只是不知我该如何赎罪,只得仓皇地跟她说句「对不起」。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又有什么用呢?
她恨极了我,这样也好,至少我也是不一样的吧。
我从来没想过让宋恪当皇帝,我虽然无心,但倒也良心未泯,知道这天下之主合该是宋婉如。
那日我带着钥匙,本想放她出来的。
谁知已经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解救她。
她穿着宫女的衣服,眼角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有人用性命还她自由,为她登上至尊之位铺好了道路。
我知道没我什么事了,可我还是想送送她。
出了水牢的时候,我将明月剑还给她。她如此名,合该如明月般无瑕耀眼。
她苍白着嘴唇,却道会记下这个屈辱,要将我剥皮抽筋。
我无奈地问她,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记住我一辈子了。
自然我不会跟她说我为她打点的那些事,这些跟对她的伤害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不必邀功。
我知道我是必死的,其实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该和沈家一起走向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