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般快被调回来的援军,本就是西城门遇
袭后抽调过去的,还没跑到西城门,就又得到了南城门遇袭的消息,于是这只援军匆匆奔了回来。
比起他们来回奔走的疲敝,一直在南城门外伺机而动的坪州军称得上是养精蓄锐,人数上也占了绝对优势,很快便彻底控制了南城门。
谭毅找到萧厉时,他正拄刀立在血泊中喘息,脚下一老将似再没了爬起来的力气,口中泅血道:“杀了老夫,给老夫一个痛快的!”
谭毅定眼一瞧,认出那老者,拍拍萧厉的肩膀笑道:“萧兄弟今夜怕是要立头功,不仅破开南城门,还生擒了个陶郡重将!”
他挥手示意底下人将那老者绑起来,老者含恨道:“你们已杀我儿,老夫誓不受此辱!”
他摸起掉落身侧的刀就要抹喉,被萧厉一脚踢远。
萧厉瞥着老者,懒散的语调中带着细微的冷恹:“守这南城门的要是你儿子,那他应还没死。尔等虽已不敬旧主,但翁主仁德宽厚,特命我等攻下陶郡后也不得对百姓有秋毫之犯,且尽量留尔等叛臣性命。”
那老将闻言,怔怔地被人绑了带下去。
谭毅适时地拍了句马屁:“翁主果真慈悲仁明,心怀天下。”
萧厉笑笑算是应了他的话。
跟李洵他们呆久了,他自然不止是在兵法上有了长进,也学会了凡事多想一层,去琢磨他们话里藏起来的那三分意思。
温瑜决定在此时攻打陶郡,一来是忻州已为拉拢伊州和陶郡,暴露他背后靠山是魏岐山的事实。
他先前向她提出的法子便可以实施了——伊州发现“忻州”劫了裴颂的货船栽赃给他们,有徐家商队的亲口指认,而坪州又在攻打陶郡,显然是无暇分身来做此事,那矛头便只能稳稳地指向忻州。
他们攻打陶郡时,忻州也正被伊州兴师问罪,面对陶郡的求援,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毕竟一旦忻州出兵帮陶郡,那不管是出于讨回公道还是私心,伊州都绝不会放过这个背后给忻州捅刀子的好机会。
二来,这场雨夜突袭,他们的确占据了天时,不管今夜会不会成功,这都已是他们攻打陶郡的最好时机。
温瑜留那些叛将性命,也非是妇人之仁,而是陶郡将来作为坪州北面的防线,比起靠强权镇压,要想让他们归顺后忠心不二,自然是恩威并施更为稳妥。
这世间最难解的恩怨便是血仇,杀陶郡太多臣将,对坪州没好处。
温瑜要复大梁,也比裴颂更需打造出一个仁德宽厚的名声。
翻上马背时,萧厉在今夜这场厮杀后,总算有了丁点让他高兴的情绪——他开始能琢磨明白温瑜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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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雷声就没停过,温瑜房内明烛燃了一夜,她撑首坐于矮几前,听着窗外的簌簌急雨声,雪衣单薄,未簪任何发饰的一头乌发乖顺地披散在身后,抬手剪掉了那支已快燃尽的蜡烛灯芯。
雨势未缓,但天已将明。
昭白从外间急步而来,手持一封战报,一向冷然的面上也有了几分难掩的激动之色:“翁主,陶郡一战大捷!”
剪断的灯芯落在案上,温瑜平静地看着那截被烧焦的灯芯,说:“南陈使者也将至坪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