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说您当年在南边儿办了好几件大事儿,连——”胖子说不下去了,心一横,“还求您绕我一条命,我就是个小喽啰,跟着干点儿脏活的。具体情况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您问也问不出东西来,还浪费您的时间……”
沉平莛看起来耐心很好,等他差不多说完才道:“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问句。
胖子嗫嚅片刻:“我……是您夫人的事儿吧?”
沉平莛没有回答,换了一条腿在上面,倾身拿过茶几上的文件夹:“年四月,你认识了乔孟光。他让你帮他筛选一批研究生,找出里面符合他标准的个体,你也就此进入这个体系,虽然没有编制。”
这个名字一出来,胖子瞳孔一缩。
“估计你还不知道,”沉平莛将文件夹扔回去,转过来看着他,“他上个月死了——死在我夫人手里。”
胖子惊骇地握紧了茶几边角,受伤的腿再次猛烈地颤动起来。
封远英拎着急救包进了门,陈碧渠跟着沉平莛走出来,声音不高:“我不太清楚那个体系。”
“你清楚了就有大麻烦了,”沉平莛端起热水壶,正要倒出来的时候想到什么,换了个干净的杯子,“别卷进来,当警察挺好的,死了还能评个烈士。”
“我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盯着夫人的原因。”
原因。
沉平莛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小小地酌了一口热水,慢慢放下,看着对面的青年:“她可能,只能活到四十多岁。”
陈碧渠心头猛地一跳:“什么?”
“你应该早就发现她身上的不寻常了。肌肉力量、反应、代谢、伤口愈合的速度……”沉平莛语速很慢,“她的身体受过特别的改造。她适合这样的改造,这是他们一定要送她去叙利亚的原因;她是个足够成功却最后逆反的个体,所以德里亚愿意用手里的材料,换她的命。”
“……德里亚。”
“这个实验的开创者,一个意大利人。”
陈碧渠简直没办法理解:“他在国内吗?”
“他没有进入过中国。”
“为何他知道夫人的存在?”
“因为国内有人对他的实验感兴趣,并且想要得到完整的改造流程,”沉平莛微微向后靠,让沙发能更好地支撑他的腰椎,“把她送到叙利亚去,作为沟通的诚意,和谋划败露后,让事情转圜的余地。”
一股幽微的冷气袭上陈碧渠的脊背,让他轻微地发抖。
片刻后,陈碧渠继续道:“夫人在叙利亚经受了改造。”
“不,德里亚不知道有什么考量,那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并没有对她进行改造,”沉平莛顿了顿,“直到她去美国念博士,德里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暗地接近她,她那个心因性猝死的死亡报告,估计也是德里亚的手笔。”
接下来的事情陈碧渠已经可以猜到了。
两载长眠静默,她的躯体被打造成德里亚最完美的作品。
“她回国后,我把她放在国安眼皮子底下,希望能保护她。但没想到他们的手伸得那么长,和德里亚达成协议,瞒住我把她送到德里亚面前,换取那份期盼了十年的实验流程,”沉平莛看着墙壁上的钟,睫毛很缓地起伏,“而这个交易,要以她的命来完成。”
她的命。
所以,这个交易还没有完成。
还有无数双暗地里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