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身着浅黄色的汉装,梳着时新的妇人发髻,簪着黄金镶嵌大颗正圆珍珠的扇子形发冠,沐浴在阳光之下。
肆意畅快极了。
华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错愕,母亲似乎消瘦了许多,神采却妖冶,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妩媚。
是源于野心的滋养。
山野间传来群狼的长啸,吹响了造反的号角。宜修心之所向。
华兰心里如打鼓,正想要劝母亲三思,却被宜修打断。
依旧是用极和蔼可亲的眼神望着她,款款道出的话却冰冷。
“若失去我的扶持,你还能在伯爵府站稳脚跟?你以为能制约他们的嫁妆还能保住?”
华兰脸色一白,神情惊恐,宜修却还在往下说。
语调轻柔:“让我想想,你可是诛杀了亲夫啊,世间哪里会容得下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说这些话时,宜修怡然自得,轻飘飘道:“到那时,你和你女儿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我猜,应是在荒郊野岭,和被活埋的袁文绍一家团聚吧。”
华兰一抖,震惊抬头,慌不择言道:“明明是你!从头至尾都是你在操刀,你在推动,不是我!”
“是啊。”宜修毫不避讳,侧头浅笑,“可最后做决定的人是你。”
一瞬间,华兰如置身冰窖,当日伯爵府众人体会到的滋味落到了她头上,才知是这般冰冷彻骨,五脏六腑都不住抽搐。
后退一步,虚弱道:“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从你那日突然来袁家,不对。”华兰马上否定,低着头大脑快速运转,“是一开始,在寿安堂的时候,你就在算计了。”
“你先是做出为我和祖母决裂,让我羞愧到无地自容,自发地向你靠近,远离了祖母和父亲。接着你又挑拨我和袁文绍的关系。”
“一步步挑拨我的情绪,又亲自给我递刀,成了刽子手。”
从结果倒推,一切都豁然开朗,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华兰心慌意乱,这些时日在伯爵府只手遮天的优越自得荡然无存,自觉自己可笑。
从始至终,她不过也是眼前这人算计的一环罢了。
伯爵府怕的也不是她,是她的“母亲”。
华兰惊醒,警惕地看向宜修:“你不是我母亲,她没你那么蛇蝎心肠,诡计多端,你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宜修反问,丝毫没有身份被识破的慌张心虚。
智商高低这种东西,本就不好瞒。
更遑论王若弗除了草包,还喜欢当身边所有人的冤大头,无私奉献的精神,给宜修十辈子也修不会。
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装。
宜修注视着华兰,道:“你因为我的到来,你获利了不是吗。”
“否则你不仅要损害身体拼儿子,还要再忍辱负重二十年才能养到他出人头地,大半辈子过去,只能说一句值得,自己骗自己了。”
华兰一窒,她无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