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是伤心的时候,傅归晚捏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头,红着眼圈问:“爷爷,什么局?”马车骤然一停,车门被推开,车夫扭身探进来,摘下斗笠露出张胖胖的圆脸,她一讶:“盛伯伯?”
“可不是我吗?郡主、池小奕,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在路上就别聊了。”盛副相无奈道:“亏得我在赶马车,否则这种机密要事被个车夫听见还得了?”
池奕鄙夷:“废话,要不我能答应让你赶马车吗?不想干这活,你回盛家去在你老子面前当孝子啊。”
盛副相白他一眼,找小姑娘讨好:“郡主,咱们回郡主府喝杯茶坐下来慢慢说吧。”
傅归晚点点头:“有劳盛伯伯了。”
“没事没事,伯伯就喜欢给郡主赶马车带您出去玩,坐稳了啊。”盛副相关上车门,马鞭一扬熟练地打在眼前骏马的马屁股上,‘驾’的一声,驱赶着马车平稳向前。
马车转过几条街道来到郡主府,傅归晚进门就叫准备茶水送到小石湖边,带两位老人家到前院的湖畔透透气,再叫护卫长领二十名护卫在十丈之外把守。
蓝湛湛的天,白悠悠的云,碧盈盈的水,清爽爽的风,湖面还缀着小片粉里透红的莲,旷然的景象也令烦躁的心舒缓了些,盛副相饮入半杯茶,先发发牢骚:“池小奕,你说那孩子脑瓜怎么就那么灵光?
不不,我不是说聪明不好,但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前晚让太子带那孩子来瞧瞧,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出大事来了,我昨天听得头都快炸了;外孙坠马成被害,老夫人还能罢休吗?”
“可不嘛,本来大家伙把老夫人劝住了,权相慢慢把局给布置好引他们入瓮,老夫人和我那皇帝外甥不必闹得那么僵也能把事情解决,现在我真怕权相自己都不想忍啊。四年了,都不知道权家已经累积了多少火。”
傅归晚疑惑:“池爷爷、盛伯伯,老师布置什么局了?”
盛副相一笑,胖胖的圆脸笑得毫无以往的憨态而是透着精明,更无任何老纨绔的神态:“郡主,您觉得闵贵妃为何要抛出那么两门亲事,他们可一直在藏。”
“我原本没想到,是涂少爷跟我说的,他们可能是故意为之想逼东宫先出手。”
“做师兄的就是师兄,到底比师妹厉害一点点。”池丞相接过话:“福儿,你这么想,闵昭仪和闵家自认为藏得很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改变策略?何况他们自认为已经把三皇子捏在手心里了。”
“您的意思?”
“权老头摸准他们的心思特意给布了个局,就让他们以为东宫未雨绸缪已经叮上五皇子和闵家,同样料准这种情形下闵家的反应。
不出所料,果然选到了丰国公府和靖国公府。”池奕顺便调侃:“就让太子背黑锅去吧,这么好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
身为舅舅,盛副相无所谓,何况他老爹都无所谓,补充道:“本来权相想在三年内逼他们出手对付东宫。
其实三皇子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他们的计划肯定是我们预料的,一定会在面上亲近东宫背后对太子下杀手,再嫁祸给最合适的那位,现在无非是多走条歪路而已。
可没人冤枉他们!但这不知还得多少年,权家等不起,老夫人能否愿意再等三年都不定,现在乍然知晓三皇子坠马成被害,闵氏想把权家彻底榨干,能忍就出奇了,所以才棘手。”
“那怎么办?”傅归晚急了,如果老师不能忍,一定会打起来,会天下大乱的!
“一定要把权威哥仨稳住!”池奕显现出当朝丞相的威严,沉重道:“福儿,你今天就派人在翼国侯府守着,如果你师兄跑权家,你即刻赶过去,切记要把他们稳住,实在不行你把盛小楷和你盛爷爷全部叫过去。
倘若权相夫妇不能再忍,我亲自去蜀地见权老头!你师兄哪日找权家,你第二天就来找爷爷,爷爷带你进宫,把三皇子也是被害的事告诉圣上。”
二老一少再合计合计,两位老人家准备离开,傅归晚突然说:“池爷爷,您和盛伯伯要去给长公主上柱香吗?”
池奕微顿,盛副相连忙堆笑道:“郡主说的是,走走走,咱们去给长公主上柱香。”
其实,只比自己小八岁的外甥女盛年而逝又何尝不是池丞相心中之殇?
上柱清香,没让要给长公主诵经的永福郡主送,两位相爷从佛堂出来,盛副相正经地劝劝老伙伴:“都几十年了,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看开些吧。瞧瞧郡主,咱们以前都没注意,这眉毛、鼻子、耳朵,多像先国舅……”
“你怎么不分家?”池奕回怼,盛副相无奈:“池小奕咱们认真点说,你还想跟外甥置一辈子的气吗?先国舅走了,池太后走了,连长公主都走了,你们甥舅俩就是最亲的人了。”
“呵!”池奕冷笑:“我外甥女怎么会死,啊?妹妹30多岁怀胎,他也能跟受尽苦难的亲妹妹计较,要不是他非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