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府衙门还在押解犯人进京途中,闵郅恺的幼子闵高辉潜逃在外踪迹未明,但这些对于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大理寺大牢房的赵珩斌而言都无关紧要。
他不想死,他要离开这座阴气森森的牢笼,哪怕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生母被丢进来,他弟弟惊呼声扑上去喊母妃,他也只顿了顿,继续狂拍着铁牢门,嗓门沙哑地喊他是皇子是天潢贵胄,放他出去他要见父皇……
在这座牢房里,赵珩斌只要有力气就乱喊乱叫没一刻停歇狂拍铁牢门;赵珩钰则一直在蒙圈状态,他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整日有点呆呆傻傻地认为或许可能在做梦。
闵仙瑶是真的疯了,现实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形成如此巨大落差叫她无法接受,这些天她时而癫狂时而安静,时而欢喜叫嚷她要当皇后时而叫嚣着要把他们全部砍头。此刻见到个老妇被扔进来,刚安静没一会儿又发疯起来。
苍老衰败枯萎得犹如六旬老妪的闵斓倾躺在铺满稻草的石**看着疯癫的儿子和侄女,再看向幼子脏污的脸庞,她想抬起手给皇儿擦擦脸都没有力气,眼角两道泪痕蔓延。
闵斓倾被押进大理寺牢房,永福郡主和三皇子有尾随而来,在走廊尽头远远看着赵珩斌狂喊乱吼的情形,郡主沉默很久对身侧的男人说:“接连失掉三个儿子,圣上心中也难受,就给他们留块好皮肉上路吧。”
赵鸣轩握紧手中的长鞭,也是考虑很久才应承:“好,走吧。”
大理寺这边悄无声息未起波澜,同个夜晚,刑部死牢当中可是烈火烹油灼刺骨。
权相夫妇由长子陪着来到刑部死牢,刑部尚书盛二老爷亲自引着他们到关押闵谢两家的牢房前。听到动静,牢房内有几位抬起头来,谢鹏远已经有些麻木,他的夫人惊恐地搂住儿女往墙角落里躲。
闵郅恺头发全白了,眉宇间的沟壑和眼袋凹陷得吓人,看到权威,哈哈大笑起来。想他纵横一生向来谋定后动掌控全局,没想到最为机关算尽的一回竟然把自家全族给葬送掉了。
半点没有念及闵谢即将迈进鬼门关而施舍仁慈,权老夫人敲敲龙头拐杖,他们带来的精兵拿到钥匙打开牢房,把闵家祖孙还有谢鹏远拖到刑房里上刑具,刑部108套刑罚轮番上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都算是轻的。
“叫你老娘悠着点啊,还要留着上法场砍头呢。”盛二老爷看得都有点担忧了。
“你可以自己和我老娘商量。”
呃——盛二老爷瞟几眼杀气腾腾的权家老婶婶,既然连权相都没发话,他还是算了吧。
停灵满七日后,昌和31年五月二十五,怀章太子出殡;其嫡长子、朝堂年七岁的皇长孙紧绷着小脸,眼眶通红地压住悲痛,捧起瓦罐在灵前重重摔碎,再捧起亡父的灵牌位,宣告正式出殡!
皇家送灵队伍长得前后不见尾,佛道弥音四起,黄白纸钱满天飞舞,全城素缟丧幡遍地,百姓们皆着丧服,在梓棺行经时跪送英年早逝的怀章太子,哀哭声不歇犹如天地同悲。
太子妃一直没能从打击中缓和,痴痴傻傻地捧着孕肚随人流走;而福安公主是被姨母琰郡王妃搀着走。归晚推着三皇子的轮椅前行,问他:“大公主这些天有和你说过话吗?”
赵鸣轩很平静:“大姐很悲痛,成日里就是哭。”他自问没有对不住赵竤基之处,会走到这步皆因已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储君若不薨逝将来必会铲除他和他外祖家,这如何留情面?更何况赵竤基可好好活着!大公主倘若因此怨恨上他,那他只好把这份姐弟情放手了。
涂绍昉是看着他长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太渗眼,虚弱得比七岁的儿子都不如了,究竟是哭没有真死的丈夫呢还是哀悼实在难以忘怀的皇后美梦啊?!
送怀章太子灵柩入地宫,沈随大统领才敢向皇帝禀告北麓山丹霞宫内的情况。
明明自己好好活着,所有人却告诉你,你已经死了?!这是种什么体验,在赵竤基眼中,天方夜谭荒谬绝伦也莫过于此了。
比之当年赵鸣轩腿残后送到丹霞宫调养时的疯狂劲儿,赵竤基这几日有过之无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10月6号传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