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社长包括副社长这个位置上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应当维护结社的团结,保证结社稳健向前,为社员排忧解难指点迷津,最后才是诗文书画这些方面的交流切磋。
因为毓馨社作为诗社的前提是一个团体,我们作为这个团体中的一员当然应该团结和睦互助友好,否则每个人各行其是彼此间冷漠疏离,整个结社犹如一盘散沙,那么这个结社离毕社也就不远了。
重惠补充:“我们社长很开明,欢迎任何人去挑战,不单是副社长,社员有想法都可以争做社长,谁赢过她,她便让贤。
如果有哪个能抢得过,我们社长早换了。如果云裳你目前对于代理社长的责任、职责、义务这些全部一头雾水的话,可以和你的前辈讨教讨教经验。”
顾云裳:“……”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的问:“这些事,就是社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傅归晚全部解决了?”
“当然啦,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争做代理社长时我要可怜你了吧。”朝霞郡主乐呵呵道:“归晚做的可不止这些,我最喜欢听她讲课了,不过她现在回隆中长住,你和秋枍没机会听到她讲课,可惜啦。
对啦,上个代理社长有无法解决的事都写信给社长,你也不用客气,要不然她空顶着社长的头衔什么都不负责,我们多吃亏。”
顾云裳被弄得难以置信哑口无言,她不敢相信她听到这个社长真的是她认识的傅归晚?可也等不得她怀疑,她必须尽快扭转她的颓势。
磕磕绊绊为自己做弥补,她焦头烂额,那些难处她能解决是理所应当,解决不了就变成她无能吗?她拼着一口气硬不肯写信去求助社长,差点把整个毓馨社弄得乱套。
在她毫不知情时傅归晚突然回京,池静姝说是她写信叫社长回来,因为她这个代理社长有些魔怔了,顾云裳心想,可不是魔怔了?
社员有任何困难找她无论是否合适她全部来者不拒,无论她能否解决全部顶上,把自己累垮的同时也把整个毓馨社的风气败坏了。
傅归晚雷厉风行的处置,在全体社员面前,她残留的难题甚至她已经处理好的事项全都重新翻出来当场评断,她以为的繁杂冗沉在傅归晚嘴里全得那么轻巧,轻的好像根本就不用当成一回事。
当天是秋季全体社员聚会,从清早到天黑还未结束,社长评断过后便开始骂,骂着全体社员贪图安逸不思进取人心涣散,骂着所有副社长们自以为是我行我素貌合神离……
把所有人挨个骂了遍,再开始教导她们,她也见识到朝霞所说的‘我最喜欢听她讲课了。’
京畿腹地各个眼高于顶的贵女们在‘顽劣嚣张、霸道跋扈’的永福郡主面前一个个乖巧得像只不会吭声的鹌鹑,而她?
她只有和所有副社长一般站在社长身后的份儿;社长站了一整天,副社长们就得跟着站,而社员们全体坐着。她提了声坐,傅归晚冷漠的眸光扫过来,当众质问她:“你当副社长就为发号施令吗?
毓馨社出现困难谁的责任最大?难道会是社员吗?是谁在决策,难道不是我这个社长和你们这些副社长吗?风光时众星捧月,遇难时就变得畏缩推卸了?
只会享受而毫无责任之念最终会变成什么,你都及笄了还要我来教你吗?你的责任心呢,没点责任你凭什么立足服众?如今结社遭逢难处,社长和副社长哪个不是责无旁贷,哪来的脸去坐,站着不该吗?”
她看着那个从小熟悉的姑娘,感觉陌生得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后来她才知道她当年离开毓馨社,信心满满要压倒对方时傅归晚又在做什么。
在教导社员们学辨真伪、善恶,如何做人、处事,她用一年把所学也是最浅显的一些道理教社员,她也要去学习,所以晋封永福郡主后她就离开京都了。
她被震撼的许久反应不过来,心里却开始有些服,京畿贵女圈的头把交椅坐得稳稳的,是因为傅归晚她确实有那个能力坐上去,她们这辈的姑娘们都不如她。
去年傅大公子成婚,傅归晚回京,她终于放下身段把自己无法解决的难事交给社长。
头顶的社长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当这个代理社长,怎么管理这个团体,如何甄别哪些能管哪些不该插手,如何坦率面对‘我虽然没有解决难处但我尽力而为,我不丢人。’
最后傅归晚问她:“现在知道为何我要规定社员不能超过50人了吧?”
顾云裳一怔。
“废话,50个人都能把你弄得焦头烂额像只无头苍蝇般瞎撞,再多几十个,不得把你活活累病倒。”
顾云裳无言以对,傅归晚又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对你这么好?”
好吗?
她怔愣了许久,终于意识到傅归晚那么厉害,她根本不是对手,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其实傅归晚一直在让着她?这好像能够称为好,可是为什么呢?
顾云裳思绪飘得远了,被叫好几声才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人忽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轻咳道:“你何时出现的,坐到我车里你都不先跟我说一声?”
“是你在魂游!”傅归晚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