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傅经柏的第二位妾室贞姨娘正值花信年华,容貌正好,过得却比朱姨娘还要沉寂,她也曾绽放过盛开过,只是过了头,过犹不及。
她的来历算个秘密也不算秘密,是傅经柏出京办差时被她遇到,硬缠上来倒贴来作妾,闹得太大傅家才不得不收了她。
主母没苛待她,几个月后她就有孕,生下七少爷。以为真正的好日子来了,可她自认为将来前途光明的幻想才持续三天,七少爷洗三,大姑娘带着几十个婆子浩浩汤汤来到她前面,抗住所有压力强硬地给她灌下绝育汤。
怎么能甘心?
她闹啊,闹得大姑娘和父母吵起来,闹得大姑娘离开府里,住到宫里小半年都没回来。可她再闹,低头的也不会是大姑娘。
大姑娘住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能会是她一个小妾胁迫到?大姑娘重新回府,她的日子沉寂起来,可七少爷逐渐长大,她为了七少爷也得振作些。
背光而站的女子身着湖绿色藕荷褙子,发髻间簪着普通的碧玉簪,手腕上带着一只镂空缠枝花纹赤金手镯,她日子虽过得沉寂,用度按照府内姨娘的例,并没有苛待过。她伸出白皙的右手,掌心内摆着片色泽红黄的干花瓣。
她说:“大姑娘,这是红花,朱姨娘买通大房的小厨房里负责给大少奶奶炖补品的奴婢,炖补品时悄悄放一片,药量微末时不显,多喝几次大少奶奶恐有落胎之危。”
“你又怎么知道?既然知道,应该找大老爷大夫人或者找大少爷大少奶奶吧?”
“奴婢的小院和朱姨娘的小院相近,半个多月前奴婢发现朱姨娘和婵姨娘往来过密,担心有个不好便一直悄悄关注,四天前发现朱姨娘买通了下人要害大少奶奶。大姑娘前些天住在郡主府,所以才今晚才来禀告。”
贞姨娘低头,如实道:“大姑娘的腰杆最硬,告诉大姑娘,对七少爷才最好。”
傅归晚睨她一眼,微笑道:“过几年清净平和的日子,姨娘倒清醒多了。”
贞姨娘苦笑。
“贯雪,拿锭五十两的银元宝给姨娘吃茶。”傅归晚吩咐完,贞姨娘便反驳:“大姑娘,我不是为贪银子。”
“刚说姨娘清醒怎么又糊涂了,这消息不值银子难道还能值我欠你个人情吗?没你相告,我就会不知道吗?”
贞姨娘再次苦笑,有点自嘲。
“有心意是好的,凡事总没有一蹴而就;父亲就三个儿子,姨娘真有心,即便是庶弟,喊我声大姐,我没必要苛待他。”
这句话便是定心丸,比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可要重的多,贞姨娘心头微松,重重谢过大姑娘再接过银元宝,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无情和余生从暗处走出,无情再提示:“傅经茂他们已经动手了。”
“三天前你禀告上来时我就找大哥提过,大嫂就喝过一碗掺了片红花的补品,昨天找太医把过脉,没多少影响,最多喝两天安胎药。”傅归晚沉吟道:“守丹,如果每天喂微量红花,大概多久会滑胎。”
四大丫鬟之中,守丹懂医理,闻言禀道:“回姑娘,大概20来天到个把月之间。”
“换言之半个月之内他们必定会制造意外害大少奶奶,保证来个一尸两命?否则红花的药效显现,大夫查出来,这事就得没完。”傅归晚大概心中有数,叫护卫长们散了,再叫婢女准备热水伺候洗漱。
今夜守丹守夜,她在轻纱帐内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拿着蜡烛剪灭掉一盏盏灯火时心头涌起难言的伤,忽然有些眼酸,喃喃道:“活着才是最好,对吗?”
这声音轻极了,若非守丹走到床前根本听不到,怔了怔,说:“是,姑娘。”
“将来你做母亲,难产时你会愿意牺牲自己保住孩子吗?”这声音便更轻了,轻得犹如来自天边的微风,风过了无痕。
守丹一讶,垂眉而恭敬地回道:“奴婢是死士,没想过嫁人之事,更没想过做母亲,奴婢不知该如何回答姑娘。”
“知道了。”傅归晚闭上眼,屋中陷入漆黑时她拥住锦被平躺而卧,想到阿满,眼角溢出一片水渍,抬手抹掉泪水,让自己快些睡着。
翌日天朗气清,街道上已经开始弥漫起万寿节的热闹喜庆,礼部下派工匠们紧锣密鼓地布置,一派和悦欢腾之景。
太子殿下的心情可不喜庆欢腾,昨天他才严词否决掉小舅子的假想,今天就被自打嘴巴,沉脸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