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宋磬声都觉得六年后的姚湛空离自己很远,但极偶尔的情况下,他依旧能从姚湛空身上找到过去的痕迹。
就比如现在,他甚至预料到了姚湛空什么都不问,只落荒而逃的态度。
系统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就算不用帮他叫人来,他听见那句话起码得质疑一下吧?
真什么都不问,转身就走了?
“你让他问什么呢?”宋磬声锁上休息室的门,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淡淡道:“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系统惊道:“他信了?”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宋磬声将衣服扔进衣篓,平静道:“谁怀疑谁举证。他不信,那他就找出我说谎的证明。”
只要他去找,他就能挖出一件又一件事实,他越质疑,真相就会越清晰。
宋磬声倒是很好奇,真到了那时,姚湛空又会做何选择。
系统道:“如果他还是怀疑您,您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
把您扔下悬崖吗。
宋磬声反问道:“他有什么资格发怒呢?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个失忆之后被他捡回来的可怜人罢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想查什么我都配合,还不够安分谨慎吗?”
“那他要是发现您就是宋磬声呢?”
“那又能怎样呢?”宋磬声无辜道:“我说过啊,我失忆了,他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不会自证,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
他站在带着潮气的浴室镜子前,伸手点在镜像人模糊的嘴角旁,手指一勾,便是一个笑脸。
“他想忘了宋磬声开始新生活,那我就做宋念生;他想跌入旧梦面对一个死人,那我就是宋磬声;他想我是谁,我就可以是谁。”
有时候退一步,反倒能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镜子里的少年被一层潮雾遮掩,朦胧的面容比春花还鲜妍,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只依稀听见一句:“毕竟,我失忆了啊……”
幽幽低语融进浴室未散的水汽里,有种说出不出的蕴意。
系统以为宋磬声心情不好,可监控数值却一派平静。
明明他是自己最了解的宿主,可随着他复生的时间越久,系统却逐渐有种离他越远的感觉。
没来由的不安在它心底萦绕,它忍不住问了一句题外话:“宋先生,您……”
宋磬声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平静的眼神莫名有种洞悉一切的凌然。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隔着镜子面面相对,有那么一瞬,系统觉得宋磬声是在透过镜子注视藏在他意识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