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安是被大腿根部剧烈的疼痛,疼醒的。
他掀开眼帘,只怔愣了三秒,来不及追溯往事,对身侧不安的月娘哑着嗓子,脸上痛苦道:“月娘,快,送我去镇上大夫那里……”
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
很好,命保住了。
他只环顾了下四周,便猜测出是镇上李大夫的医馆。
还未思及其他,一道消瘦,面色蜡黄的女孩朝床榻边扑来。到底顾及古代那点男女有别的观念,即便是血缘关系,在外也有分寸,女孩没敢与他举止太亲昵。
“爹爹……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以为……”说到最后,女孩哭得泣不成声。
看着女孩稀疏的头发,哭湿的床榻,沉寂万年的心脏,终于动容,生出初始且仅有的舐犊情深。
这是他的大闺女,小名大丫,芳龄九岁。
他视线温和,厚茧的掌心覆在大丫头上,道:“好了,爹这不是没事吗?”
见大丫止不住的哭声,郭盛安赶紧转移话题:“大丫,你娘呢?”
大丫这才哭哭啼啼的,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腊月来临,百年难得一遇的雪封路,家里余粮不够,他被迫进后山打猎,遇到本该猫冬的老虎,被咬破大腿大动脉。
索幸奔跑时掉进一处人宽的深洞,逃过一劫,又被找上山的村民和家人发现,这才苟延残喘地被二弟背回家中。
伤口处当夜汨汨流血水,是村里赤脚大夫开了简陋的止血草药,这才有了缓冲,但他开始发烧,烧了三天三夜——
人没了。
是的。
人没了。
他死后,媳妇儿月娘受了刺激,一尸三命。
这一胎原本是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