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瞎子,也敢称半仙?”由于钟半仙曾断言他是个孽障,张云卿对钟半仙十分反感,出生后再没有看过八字。看到那些人一个个虔诚的模样,他又问:“他的生意一直这么好么?”
“那当然,要不怎么叫‘半仙’呢!”钟雪华更加引以自豪了。
张云卿忽然停住脚:“你去打听,他什么时候闲一点呢?”
“满老爷有事找半仙?”
张云卿点头:“想查个黄道吉日,会一会朋友。”
“他是全县闻名的半仙,只要打开门,就没有闲的时候。不如明天早来一点,趁着乡里人还没进城,就快多了。”
“那就明天一早过来。”张云卿说着就离开了。走完和合街是柳山庙,再过去不远很快就到刘异家里了。
张云卿还没进屋,就看见刘异捧着一个茶杯坐在客厅里,三两步跨进去亲切招呼:“干爹,您好吗?儿子来看您了!”
刘异忙从沙发上起来,脸上堆出笑:“啊呀呀,好好好,我儿,这么长时间你都上哪去了?我以为你把老头子给忘了!”
“哪里会忘记,我这不是来了吗?”张云卿从钟雪华手里拿过木盒子打开,“干爹,儿子没啥好孝敬您,这里是一根长白山的百年野人参,给您老补补身子。”
“我儿就会孝顺干爹!”刘异接过人参交给身边的佣人,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坐坐,陪干爹说说话。”
张云卿被刘异拉到身边坐下,见佣人走了,于是问起武冈城里的情况,刘异少不得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张云卿得知目前县政府这边对他不会有大的威胁,心里踏实了,说着就要告辞。
刘异盛留不住,只好由他离去。
张云卿离开刘家,没有回迎春客栈,二人径直去了武陵井。这里是武冈的妓院所在地,早有鸨母笑逐颜开出来迎接。二人久末沾女人,一夜销魂,次日醒来时,已经是太阳晒屁股。张云卿想起该去和合街办事,看到乡里人早就挑着担子进城了,干脆留就在妓院吃花酒。
下午时分,二人从原路返回,来到和合街。张云卿见钟半仙屋子里还有不少人,就让钟雪华一个人留在这里,要他查一个会友的黄道吉日,再留下自己的生庚八字要钟半仙算命。
一个人回到迎春客栈,张云卿付了账,牵了自己那匹马,又吩咐老板给留下来的马加料,然后打马回山门。快到高沙镇时,看到前面有一匹马很是眼熟,张云卿估计是杨相晚,加鞭赶上,果然没错!杨相晚很快也看到了他,甚是吃惊地说:“满老爷,你是何时回的武冈,何故连招呼也不打?我和月云正说你呢!”
张云卿道:“才回来,还来不及告诉你们。你这是去哪里?”
杨相晚道:“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现在我家离这儿不远了,要不一起进去,让我们的弟兄为你接风洗尘?”
“自家人不用客气,今天家中有事,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二人并辔前行,没多远到了叉路囗,向左通往花园,向右是洞口、山门方向。杨向晚在马上拱手道:“满老爷走好,改日再会。”
一声鞭响,杨向晚扬尘而去,张云卿一直目送他消失在树林里……
回到燕子岩,张云卿见寨子里十分热闹,有不少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走动,顿时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张亚囗过来向他汇报,果然是附近乡绅得知山寨里的人回来后,纷纷献来牛羊、肥猪、新谷和大洋……张云卿很高兴,见时间尚早,就吩咐伙房在寨子里设宴款待他们。
七八桌酒席很快摆开,席间,乡绅轮番向张云卿敬酒,争相说奉承话。酒至半酣,张云卿昂着头向他们发话:“各位乡亲,感谢捧场,大家尽管放心,我张云卿回来了,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众人唯唯诺诺,在一阵长久的沉静过后,内中有一个名叫尹东亮的地主借着酒说:“满老爷,我们很放心。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就是满老爷窝边的草,满老爷肯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尹东亮此话一出,只见张云卿右手端着酒杯重重一顿,眼里迸出寒光射向他。众人当即愕然,尹东亮喝下去的酒化作冷汗吓得面色惨白。谁都知道,只要张云卿手中的杯子落地必有人头落地。尹东亮的堂兄尹东明赶忙替他环转说:“满老爷和众兄弟是我们山门父老的子弟兵、守护神,东亮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东亮,你是这个意思吧?”
尹东亮霎时领悟,连声说:“正是正是!”众目睽睽下,张云卿眼珠子一转,一扬脖子喝干杯中的酒说:“这话我爱听,哈哈哈……”
乡绅们连忙举杯,尹东亮趁机擦了一把冷汗。席散后,张云卿一边亲自将他们送出寨子,一边又吩咐喽罗收拾“聚义厅”。张云卿的“聚义厅”其实只是一个天然溶洞,洞很宽敞,有六张红木交椅呈半圆,环护着一张虎皮椅。这六把红木交椅分属尹东波、张亚囗、张钻子、谢老狗、钟雪华、张罗罗六大金刚,虎皮椅正是张云卿的宝座。因张罗罗长期在石背老家替张云卿打理家务,正常情况下,凡有大事只有七六个人在此议事。
张云卿回到聚义厅,径直坐在上首的虎皮椅上。他的几大金刚知道有要事商议,都纷纷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椅子还空着二张,除了张罗罗,另一张是钟雪华的。
张云卿办事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他扫视一眼众金刚,开门见山道:“我们又回来了,下一步怎么办,你们想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