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贾琏好似听到了什么,勉强睁开眼睛,“嘶!疼死爷了!”
“哎哟,我的好二爷,快别动了,仔细又扯到伤口了。”王熙凤蹙着眉,“你也真是,干嘛非要去吃这份苦呢?你到底要去哪儿?让大老爷这么大发雷霆。”
贾琏听得一个机灵,“爷……爷要去谋个实缺,大老爷说,爷连个县令都做不了!这怎么可能呢!”
“哎哟哟,好端端的,做什么县令,一个九品的芝麻官,何年马月才能爬上高位。”王熙凤不乐意得哼了声,“你要是去了什么穷沟沟了,再想回京就难了,莫要听人乱指点。”
“爷若真的去穷沟沟里,你舍得丢下荣国府的富贵,跟我一道上任吗?”贾琏望着她,想看她如何回答,这么几年的夫妻感情,别闹到最后什么也剩不下。
王熙凤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真的要去做什么县令吧,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吃苦是吧!我可告诉你,就算我叔父是王子腾,那也只是个武将,跟文臣是两码事,半点忙都帮不上你的。”
“莫扯到别处去,只说你愿不愿意跟爷去。”贾琏是死活要听到答案的。
王熙凤白眼翻得厉害,“我的好二爷,不跟着你去,回头让你在外头光明正大整个家,生上一堆儿女,我非得气死不可,你若安生些,爵位迟早落到你头上,何苦去谋划一趟。”
“你怎知爵位不会落到宝玉头上?”贾琏挑眉,“二太太一定很希望宝玉能袭爵吧。”
“除非你死了,否则绝无可能,他们已经是旁系了,又没有功劳,怎么袭爵?我嫁给你之前,叔父可是亲口跟我说的,荣国府的爵位就是你的,只需要耐心等就行了,也就这会子不得脸,需要在老祖宗那儿套好些个。”
王熙凤的话,让贾琏意识到,王家的确很介意大老爷的生死,连王子腾那样的人物,都不敢动他性命,也不知是何原因,让他们如此束手束脚。
若换做别的府邸,为了爵位对兄弟下手才最狠吧。
估计大老爷若真的发疯,绝对能重创王家,才让他们想着养废他。
“二奶奶,若我没有子嗣,爵位还会是我的吗?”贾琏摇头叹息,“所以啊,好生休息会子,给爷生个继承人才好,你看看林家现在,黛玉都不得不进京寄人篱下,林府没有女主人,无法教导她,只怕留在荣国府,以后婚事依旧不好谈。”
“这不还有宝玉吗?我看老祖宗是铁了心要撮合的,二太太还在左右摇摆,不过今儿探春怎得如此护着黛玉?黛玉对她一个好脸色都没有,根本不肯认嫂子。”王熙凤撇撇嘴,不理解。
“林泽给了她一千银子,外带一整箱的首饰,就算是收买,也能让她鞠躬尽瘁,不过是个冷脸,她又不是没贴过二太太的冷脸。”贾琏感觉后背已经没有那么麻木了,反倒痛得更加厉害,“大老爷的手劲真大呀!”
“你还说呢,刚好,又去撩拨他,就是吃饱撑得犯贱!”王熙凤忒了口,起身走到外头去,“平儿,”大夫来了没有?”
“还没有,是不是先给二爷把伤口清理一下?”平儿端来一盆热水,带了瓶金疮药来。
大老爷又将琏二爷打得下不来床,老太太让鸳鸯来看看,只露了个背影,就吓得不敢多看,“怎得如何重手?”
“这谁知道,他又犯轴,非要跟大老爷犟。”王熙凤无奈,“鸳鸯,回头告诉老祖宗,没伤着根本,养养就好了。”
“我晓得的。”鸳鸯回去回话,只说是他们父子闹矛盾,都是皮外伤,静养些时日就好了。
老太太也管不着他们父子,随后丢开一旁不再多管。
夜里,贾琏疼得睡不着,睁着眼睛想事情,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太太和老太太有意养废他呢?还觉得二太太对他挺好的,又让他替府上行走,又让他帮忙管事。
还有老太太,若今日挨打的是宝玉或者珠大哥哥,肯定不会就问一声吧!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林泽才会给消息,爷都挨了顿打,早想清楚明白了。
这一等,便是个把月,从最开始焦急不安,到如今的隐隐期盼,贾琏憋着口气,跟谁都没再提过。
黛玉已经彻底适应荣国府的日子,有老太太看顾着,算是轻松自在。宝玉日日讨好,追着送来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偶尔说起府外的趣事,大有要给她掏心掏肺的意思。
知她不喜多情之人,一直防备着他,宝玉竟真能做到跟丫头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当做姐姐看待,不过分靠近,也不吃旁人嘴上的胭脂了。
那双含情的眼,只有呆呆得看着黛玉的时候,旁人哪来如此殊荣,老太太都说宝玉拿她另眼相看呢。
这般热切,又愿意听劝,黛玉不是什么木石心,总会被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