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直到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宋知白还没有回来。
最开始,军官们还敢壮着胆子打趣吭声,聊聊彼此的爱人和家庭,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似有所察,高大魁梧的身形全都僵得像被拎住后脖颈的小鸡崽,后背恨不得镶进墙里。
仅剩的六十秒滴答滴答,数字很快就跳动到第二天凌晨,定好的闹钟嗡嗡嗡地响起来,预约的结婚页面因为久久没有进入而发来取消通知。
见星脑上一个接着一个地弹送出提醒,又挨个被关掉,副官抬眼看向正站在阳台上作眺望态的军官。
后者摇了摇头。
他只好重新把视线放回自家上将身上去。
连祁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漫长的等待表现出不满或者烦躁,他仍遮着上半张脸,微抿的嘴唇看不出半点情绪。
只有掌下的木手托不断发出的嘎吱响声,证明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副官犹豫着要说什么。
连祁却先一步豁然起身,看向门的方向。
外面寂静的楼道里,响起老式声控能源灯再度亮起来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临近,他的动作和神情里不易察觉的期待渐渐淡去。
没有谁停在这个屋子前面。
那只是一个路人。
脚步声都不相似的路人。
连祁从来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更是把准时收进军规的明令里。
副官从没见过这样的连祁,低声:“…长官。”
连祁声音有些暗哑,“别急,再等等。”
他垂下眼,摸索着星脑给宋知白发消息:“回来了吗?我想吃柠檬糖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已读,也没有回复。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连祁拨了个通讯,忙音一遍又一遍,开始是无人接听,不知道从第几次起变成了不在运营区。
夜色渐渐被日光驱散,该回来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哪怕是最坚韧的勘察兵,也无法漫无边际地等待下去,军官们守在连祁周边,目光交错间既是担忧也是迷茫。
但气氛太不同寻常,他们谁也没敢问是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那些突然响起的消息音把连祁从一座枯坐的雕塑重新变成一个人,他问:“怎么了?”
滴滴滴的响声连绵不绝,按照先后,众人挺身敬礼,“报告,是云部长发来的消息,问您何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