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连祁没有回房。
这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动静,现下睡得很沉,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动静过去,还闭着眼。
坚硬凌厉的人头发是想象不到的柔软,搔在脖颈里是触碰猫咪皮毛的痒,他轻声:“连祁,醒醒。”
肩上的人就含糊地喊了句什么,往更深处埋。
伸出去的手就此在中途顿住,宋知白望着屋外成片的白,沉默地想,他可能是孤单太久了,变得越发懦弱。
习惯了连祁的存在之外,居然在某个瞬间,觉得这样掩耳盗铃地过下去也不错。
—
这场雪来得突然,持续的时间也是出乎意料的长。
没几日就在街道上积累成近乎半人高的雪堆,星警发布消息说,居住在这片地方的人要做好一整个星期都不能出门的准备。
也确实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出门。
但宋知白并不多么焦虑和急躁,他的生活圈子狭窄,虽说不能和沈宁王雪联系,却也不会再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扰,而且,连祁的糕点没有断供。
早在连祁第一次对酸和辣的食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偏爱,家里就到处放置着随手可拿的移动冰箱,里面存满了红红黄黄的食物。
这样想着,宋知白拿出一碟放在桌上。
连祁正坐在旁边听暴雪预警。
机械的仿音是宋知白之前装哑巴时常用的那种,落在他耳朵里莫名褪去机器人特有的失真,加了点清风般的和畅。
很寻常的午饭时间,但坐在餐桌前的两个人同时被稚气的笑闹声吸引了注意。
年老的小区里最不缺的就是小孩子,他们似乎在这场连绵不绝的雪地里找到乐趣,快乐的声音穿透这栋本就不算厚实的墙壁,显得房间里更寂寥了。
事实上这个声音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起码有三四次,但宋知白原先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忘寝废食地地画设计稿,一天时间能把一根完整的铅笔用得只剩下个短短的头。
成年人们是看不到雪的乐趣的,他也没看到,但宋知白很少看到连祁对什么表现出这样好奇的向往,当然,除了糕点。
他把最后几碟子菜放在桌子上,问:“底下有人在打雪仗,要出去一起玩吗?”
连祁:“不要,幼稚。”
宋知白:“那堆雪人呢?”
连祁背过身,“我幼儿园毕业很多年。”
宋知白早洞察了连祁的口是心非,“那我们出去散个步吧,外面很危险的,你陪我一起。”
于是就出来了。
当然(),出来前12(),宋知白以五个柠檬的代价温柔而不失强势地给连祁套上了五件衣服四条裤子一个帽子一双手套。
雪在脚底下嘎吱嘎吱,从前有专门的系统清扫积雪,所以宋知白从前还没有见过这么厚的雪,他牵着连祁的袖子从笑着闹着的小孩子们之间经过。
然后就打起了雪仗。
是的,连祁嫌弃幼稚的,但还是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