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珣脚步微顿,随后面色如常的上了马车。
燕国熙平四十三年,皇帝驾崩,因并未拥立太子,先皇也不曾留下遗照,按照祖制,由内阁监国,从皇子中擢选新帝。静王兀自请命,率领军队前?往平叛,上京明面上的动?乱暂且压下,可因新皇一事,暗中波谲云诡,朝臣僵持不下。
几月后,赵永华被静王逼的一退再退,最?终在千里?之外的楠城狗急跳墙,大肆虐杀百姓,让全城陪葬。
消息传入上京之时,十五皇子孟宪入寺为?百姓祈福,点?燃千盏长明灯,上京皆知。当夜,赵永华被擒,叛党被一举剿灭,十五皇子知晓此事时,已然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倒下之际,只道了一句,“天佑我朝。”
此事百姓皆知,人人称颂,原先暗流涌动?的风声愈演愈烈,再加上十五皇子有李家扶持,只要立下大功的静王不反对,孟宪登基不过时日问题。
天气愈加炎热,广明院中,沈观衣嫌弃屋中太热,命人在院子里?放置了软榻,树下乘凉,她懒洋洋的卧在踏上,乌发垂地,薄毯虚掩在腰窝,远远瞧去,雍容华贵宛如牡丹,画上的美人卧榻图,也不过如此。
探春与阿莺站在不远处的松竹下,窃窃私语,“你觉不觉着少夫人容貌比之从前?更盛几分了?”
“少夫人容色本就世间少有,如今长开了,自然瞧着更盛。”
探春不以?为?然。
“可是……”
话音未落,便瞧见不远处走来的十几人,从衣着打扮来瞧各不相同?,男女?皆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普通百姓。
阿莺立马上前?,低头?小声道:“少夫人,人来了。”
卧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女?子缓缓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这便是全京城最?好的了?”
从奶娘到启蒙先生,沈观衣闲来无事,皆让人去找来了一些,她想着从此时开始挑选,待孩子出生,定能?万事俱备,不必慌忙。
李家偌大一个?世家,这些自然不缺,但沈观衣自从几月前?在张家与岳安怡撕破脸后便再无往来,她可不想将岳安怡的人放在孩子身边。
只是眼下这些瞧了半晌,却并未有一人能?入眼,她挥挥手,命人将其带下去。
“少夫人,这些都不行吗?”
阿莺低头?瞧了一眼沈观衣愈加明显的孕肚,想起方才那些人中就连奶娘都是识文断字之人,可少夫人仍旧觉着差了些。
自她怀有身子以?来,脾性便越来越难以?捉摸,有时候连她都摸不准少夫人的心情是好是坏。
沈观衣缓缓抬手,在阿莺的搀扶下,起了身,“听?说静王今日回京?”
“是,公子一大早便出府了,想必此时静王已经入城。”
这几月,沈观衣闲来无事便去瞧瞧沈观韵,只是二人之间到底有嫌隙,一来二去,沈观衣便也不再去自讨没趣。
倒是李鹤珣,因有静王在外对付赵永华,他便闲下来了,任由那些朝臣为?新帝一事折腾,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他从不出手干预,大半时间都陪在她身侧。
“他出府时,腰上的沙袋可有卸下?”
阿莺垂首道:“未曾。”
沈观衣脚步一顿,先前?本以?为?李鹤珣是说笑,可自她身子重了后,李鹤珣便派人缝制了沙袋绑在腰上,那模样大有与她同?甘共苦的意味,今日去迎静王都不曾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