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公眼看阻止不住,只好叹了一口气。
吴承鉴道:“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也不危险,公公其实不用担心。”
老公公道:“嗯?”
就听吴承鉴说:“小人斗胆,只是想要求见皇上。”
此言一出,满堂惊诧,六爷怒喝道:“大胆!大胆!”
那贝勒爷也叫道:“真是个没轻没重,不识好歹的狗奴才!”
除了那两个王爷和那老公公外,其他贵人也纷纷叱骂——区区一个民人,一个商贾,竟然想见皇上,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时那老公公反而冷静着,等诸人骂得差不多了,才道:“你为什么要见皇上?”
吴承鉴道:“吴家恪于形势,投靠了和珅,此事天下皆知。等到皇上亲政之后,或迟或早,总有清算的一天。所以吴某身上的和氏印记一天不洗掉,这条性命就随时都悬着,人在北京还是在广州都没区别。而要洗掉这印记,不是官府卷宗上修改几笔就可以了的,总得让皇上心里洗掉了,才是真正的洗掉。所以我吴家要想全活,唯一的办法,只有让皇上相信,我不是和珅的人。”
老公公冷笑了:“这话的口气,可比你刚才夸耀广州钱财还要大了!圣心如天,岂是一介民人所能改易的!莫说改易,便是妄自揣测,也是死罪!”
“小人岂敢揣摩圣意!”吴承鉴道:“小人只是要求一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剖白我的心迹,心迹剖白之后,死活无怨。”
老公公沉吟了起来。
老王爷却已经挥手:“这事做不到。你走吧!”
在如今这等微妙时刻,要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推到嘉庆帝跟前去,还让他表露真实身份,又能与嘉庆帝说上话,这是大犯忌讳的事!一旦嘉庆帝暴怒,彻查起来,这屋里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又或者被宫里头的太上皇知道,事情就会更加糟糕。
吴承鉴却道:“此事不需要诸位动手,吴某另想办法,吴承鉴所求,只是求一个默许。”
九个贵人里头,倒有四五个咦了一声,那小王爷道:“你是说,没有我们的帮忙,你自己能见到皇…皇上?”
吴承鉴笑道:“如果诸位不点头,我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但如果诸位点头了,那我就有那么一点机会。这事从头到尾,不会跟诸位有任何牵连。”
这事就说的很明白了,屋子里这九个人都与皇室、与内务府有莫大的牵连,暗中掌控着不测的权力,若非如此,怎么能将和珅的密令都顶回去呢?若是不得他们的默许,吴承鉴就算有千般本事,想要面君也是想都别想。但相反,若只是让他们默许吴承鉴行事,那对他们来说,可就是举手之劳了。
九个人看着满屋光灿灿的金银,再想想要做之事并不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都难以抉择起来——这一边是轻而易举之事,那一头则是百万金银的**——九个贵人之中,已有五六人蠢蠢欲应,只是不好出声,又都望向中间那三人。
老公公问吴承鉴道:“你要见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
吴承鉴道:“刚才已经说了,无它——剖白心迹而已。”
老公公可不相信,但连问两次都是这个答案,就没再追第三次,只问:“那你打算怎么见?”
吴承鉴道:“诸位若是应允,吴承鉴自然要跟诸位打个招呼,若不应允,我说了无益。”
老公公左想右想,终究觉得此事听着容易,但难说没有隐忧,他是个极谨慎的人,钱再多,他一个太监能花多少?便要拒绝,却听老王爷道:“你能出多少钱?”若说九人之中,那位小王爷城府最浅,这位老王爷便是贪欲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