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不知怎么的,一阵不舒服,弯刀一勾,把那柄被冰封住的剑从他手里勾走了。
盛灵渊只当他要看,也没在意,接着说:“活人铸剑,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被铸成剑的人死得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时间与火候有一点配合不好,都炼不出完整的剑灵,否则有灵的兵器也不会那么金贵了。这些孩子是被微煜王杀的,微云本来就去晚了,仓促间动手铸剑,又刚经历过大悲大怒,就算是‘天耳’,我觉得他也未必能一次炼出一百多个刀剑灵。”
“等等,我有点糊涂了,”谷月汐轻轻地问,“可这些小尸体能在人体和刀剑之间自由切换啊,这不是说明已经炼成了吗?”
“炼成了,但恐怕不是一百零八个剑灵,”宣玑看过那把被冻住的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知春,“他当时炼化了一百多个孩子,得到了一百多柄刀剑,但其实只得到了一个‘灵’,对不对?知春,就是你吧?”
盛灵渊笑了笑:“是啊,难怪刀断灵不灭。”
微云到底不肯信任他,临死前没把那把真正有灵的刀交给他。
燕秋山撑着自己的手臂一软,谷月汐一下没拽住,他重重地磕在甲板上,他竟从伤痕累累的肺腑间挤出了几个字:“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个梦也不肯给我?
“蜃岛的海毒侵蚀了我的刀身,刀身又碎,我……没地方去,其实一直跟着你。”
知春轻轻地说,“但你看不见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个朦胧的意识。”
只听“噗通”一声,宣玑没拿住,失手把那柄被冻成冰坨的剑掉进了海里。
“直到最近,不到一个月……我才慢慢清醒了一点,有了点感觉。”
“不到一个月,”宣玑打断他,“具体是哪天?”
知春摇摇头:“不清楚,我日子过得很糊涂,只记得那天看不见月亮。”
看不见月亮——要不是阴天,就是新月。
“那不正好是毕春生阴沉祭成的那天?”
平倩如小声说,“主任,那天您第一天上班,到现在就是不到一个月啊,您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开呢!”
宣玑:“……谢谢你啊。”
王泽急赤白脸地追问:“你感觉到什么了?”
“我的刀身。”
知春说,“在很远的地方,时有时无……我一直追着那感觉,追到了这里。但我进不去,那些刀剑被很强的术法封印在墙里。”
封墓的盛灵渊干咳了一声,摩挲着断了半截的竹笛。
“我心里没有别的念头,记忆很乱,只依稀觉得有人在找我,我想回到他身边……我在那些墓道中间来回撞,冲他们大喊……可是没人听得见,那些冷冰冰的墓道也不肯让过一分,那些祭文突然出现在我心里……”知春轻轻地闭上眼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