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西华一声吩咐下去,下人有条不紊地在路边石壁上铺了锦布,摆上各色食材。
两个厨子在一旁生火点炉,或烤或煮,不一会儿便端上了十几盘菜肴。又见慕容褒因一直昏迷不醒,陈西华叫厨子格外煮了羊骨汤和羊奶送上。
谢酽倒是真心感激,他虽照料慕容褒因极为小心体贴,但毕竟自身生活要求都不高,只是带了点干粮和肉糜,每顿煮汤给慕容褒因。这回见陈西华竟还带了厨子,精心烹调,食材新鲜,大感惊讶之余,也欣喜不已。
原来勿吉人豪放爽朗,常常出外郊游狩猎,围炉烧烤都是常事。陈西华这种官宦子弟,更是每逢出门,厨子食材,配置齐全。
谢酽先喂慕容褒因喝了汤,才开始自己用饭。对陈西华连连道谢,陈西华只是谦辞,又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几位上山所为何事?”
谢酽想道,去玄天岭求医也不算什么秘密,便实话说了。
那陈西华和他手下的护卫,厨子,工匠都瞪大了眼睛,停下手中动作,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像觉得他是痴人说梦。
良久,陈西华终于缓过神来,迟疑道:“请恕在下多嘴,我自小在营州长大,二十五年间从未听说过有上玄天岭还得以生还的人。两位虽然武功高强,但恐怕不知其中艰难,远非人力可及。若是想给这两位小姐治病,在下尽可帮忙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两位。”
谢酽还没回答,顾襄却在那边哼了一声。
因昨日之事,她对陈西华本无好感,今日见他缠上,更是厌恶。一直远远坐在一边,不理会他的殷勤。
情知和他解释也是白费力气,谢酽也只是敷衍几句。众人收拾停当后,江,谢便道告辞。陈西华再三挽留,几人也坚决独行。
眼见天色将晚,又失去马车,几人着意找寻一个过夜之处。
再走不远,只见前面一道近乎竖直的岩石横在眼前。上面长满了苔藓,滑腻不已,足有十余丈高。侧壁“吕公岩”三个篆体大字映入眼中,便知这大概是第二道奇险了。
江朝欢和顾襄都能靠轻功轻松跃上,谢酽背着慕容褒因,也攀腾借力两下,到得岩顶。
几人早先在马身上缚了绳索,将两匹马拉上来。这一番动作,也耽搁到了天色黑沉。
幸而甫一上去,就见一座齐整寺庙立在南侧。门口举架上悬着一块匾额,题曰“望海寺”。
在寺前敲门,静候许久,也不见有人应声,几人只得推门而入。门口一片松林,其中唯有硬山顶游廊,沿着游廊拾级而上,竟一直是上坡之路,两侧林海蔚为壮观。
直走了百余级台阶,眼前几块巨大的花岗岩堆垒矗立,下有天然石穴,却是一处绝壁峰顶。岩上一座木构小屋,虽制式古朴,但吻兽狰狞,檐口起翘颇高,斜飞入天,平增豪气。
爬上岩后俯视,依稀涛声翻腾,月色掩映之下,海水汤汤,风击浪飞,绝峭海景,波澜壮阔。原来这处绝顶南望渤海,水天一色,正是“望海寺”名字由来。
秋风猎猎,海风袭人,谢酽怕慕容褒因着凉,只观了一会儿便抱她进屋。
那座小屋中积灰已厚,看来很久没有人来。正中一座观音像,下首几个蒲团脏得变色。看来无虑派驻守山上后,就连僧人都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