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支支吾吾编出两个后,他若赞同,便一脸欣慰地告知她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若不赞同,戒尺就会在书桌上轻拍一下,无可奈何地说她是孺子不可教。
要是赶上他心情不好,他连一个字都不吝惜说,直接打回经书让她再重抄一遍。
也不知道今天,小师父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日头还早,她根据沙漏的流速判断了一下时间,打算先睡个午觉。
以防和上次一样,把墨水印在脸上。她仔细地把几张字帖交叠好,整整齐齐地摆在裴河宴那侧的书桌上。
然后才趴下去,闭目休息。
刚才专注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忘了了致生的事。
等闭上眼,脑子里有了大把的空闲时,这件事又不自觉地盘亘到了她的心头,堵得她心口发慌。
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每次眉头一皱起,她就跟剪断灯芯似的,强行把那段火苗掐灭。
这个方法好像有点用,反复几次后,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裴河宴回来时,刚走到楼梯口便知道了了来了。
上午出门后,他在房门外挂了个锁,锁头没有扣上,只是用来防止风太大时将房门吹开。现在,房间门敞开着,只有一把锁孤零零地挂在墙壁上。
他脚步一顿,再上楼时刻意发出踩踏声,以作提醒。
然而,他意想之中的慌张脚步声或者收拾桌面的窸窣声全都没有出现。塔内,安静到只有他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如滴漏般,由近到远,再由远及近,声声回响。
进屋后,他先寻找了了的踪影。没费什么力气的,在悬窗附近的书桌上发现了她。
裴河宴没想到她会趴在桌上睡着,等走到她跟前,他才放轻了脚步。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睡了多久,露出来的半张脸睡得红扑扑的,显然是好梦正酣。
他的目光在她的额头和鼻尖上停留了几秒,很快划过,看向了书桌对面。
应该是想让他第一时间能够看到字帖,字帖摆放的位置和方向都是他的顺位。并且,怕被风吹跑,那叠写得满满当当的字帖上,还分别
()被了了用镇纸、笔架、砚台和玉章压住了四角固定。
他微哂。
比起刚开始,借支笔蹭点墨都要多此一举地询问他的意见到现在,她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了。
他没立刻坐下去翻阅字帖,而是先从壁龛里挑了管线香。
沉香助眠,能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他划了火柴,将线香点燃。在明火的烧灼下,线香飘出一缕很淡的烟火味,他耐心地等着火头烧灭,凝成火星,吮吸般汲取着养料,将线香燃成灰烬。这才寻了个香插,把沉香放置在了书桌上。
随后,他走到窗边,支起窗,让空气流动起来。
沉香的香味丝丝缕缕,被风扩散着,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
裴河宴这才去洗了手,坐到了书桌前。
他把压在字帖上的障碍物一一挪掉,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