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窘于自己竟如此狭隘,仔细回想,才低声答道:“史书中说,殿下杀伐果断,却又爱民如子,心怀公允,嫉恶如仇,多年前得陛下青睐,垂帘听政百余年间,官员得殿下教诲,冤假错案不曾超过十桩。”
叶瑾诺听得连连叹息,“那群史官只会写漂亮话,他们可曾写过,本宫娇纵狂妄,跋扈乖张,暴戾无常?”
“有只言片语。”唐弈老实点头,又连忙道:“但微臣相信殿下,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
叶瑾诺挑眉看他,忽地噗嗤一笑,“若本宫告诉你,本宫就是那样的女子呢?”
唐弈怔愣片刻,没想到她会自己贬低自己。
心中思量一会儿,又磕磕巴巴道:“女、女儿家娇纵,自是、自是灵动娇俏,微臣只觉……只觉殿下可爱……”
声音越来越小,料想也是这恪守礼法的书呆子自己把自己臊着了。
除却父兄,没人敢说叶瑾诺可爱。
只有疼她疼到骨子里,才能猪油蒙心睁着眼睛说她可爱。
“你……”帷帽挡着,叶瑾诺看不见他的脸,可莫名就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帷帽下的那双眼睛,和前日一样写满了真挚。
心口那处又开始乱跳,烦人得紧。
最后,只能细碎骂他:“书呆子,榆木脑袋,什么都敢胡说。”
脚下轻踩,快步往凤华宫去了。
唐弈连忙追上,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御花园这么一闹,回来时便过了晌午。
用了午膳,叶瑾诺便蔫蔫靠在美人榻上,又开始犯懒。
“墨熙,抱本宫小憩一会儿。”叶瑾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对唐弈勾了勾手指。
唐弈虽是觉得奇怪,但还是对她有求必应。
叶瑾诺发现唐弈身上很香。
不是熏人的那种浓香味,而是一股清浅的草木清香,像误入幽静山谷,回眸便见得繁茂深楚。
叶瑾诺小时候,就是山楚间的野凤凰。
靠在唐弈怀里时,她仿佛就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必管江山社稷,不必管尘世纷扰,只有繁花和蓝天与她相伴。
心中安稳,不知不觉便靠在唐弈怀里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瑾诺被苏宛唤醒。
“殿下,聂公公那儿来了消息,说是陛下今晚要来凤华宫陪殿下用晚膳。”苏宛低声禀报着。
叶瑾诺眼中一瞬茫然。
父神一般只会在落暝宫用膳,偶尔去后妃那儿,鲜少来她这儿。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御花园的事,便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