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脚踩着滑板,捏着那张薄薄的贴纸试图撕开,结果抠了好几遍也没成功,终于有些烦了,正欲撕开小角尝试另辟蹊径时,一只手陡然伸来,不由分说地接过贴纸。
“先用指腹刮开一个小毛边再去抠,这么薄的直接用指甲划是划不开的。”
贺止休指腹在边缘接连刮了两下便蹭开一个小口,撕拉一声气音,贴纸一分为二。
他拎着一寸小角看向路炀:“来,贴哪儿?”
路炀抬眸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伸手接,而是脱下方才下楼时为防冷风而穿上的外套,印着飞字的黑色卫衣立时露出。
只见少年拎着校服淡淡道:“左胸口吧,没特意说明,应该哪都行。”
他话音落下,面前的贺止休却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
路炀抬头望去:“不贴?”
“……”
贺止休有瞬间似乎想说什么,但仅须臾,齿关的话又被他重新咽咽了回去,转而露出一点不太正经地似笑非笑:
“大庭广众突然这样,待会要被人看见发现什么可怎么办?”
“发现了就发现了,能怎么办,”
路炀面无异色,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般,冷淡而随意地反问:“我们确实在谈恋爱,我男朋友帮我贴一下号码牌,这有问题么?”
贺止休倏然一怔,愣在原地足足好半晌。
直至远处的体育老师开始宣布比赛规则,中庭路线彻底被驱散的空无一人时,他才终于回过神,在路炀冷静而直白的注视中,缓缓伸手,将号码牌往卫衣左胸口处缓缓按去。
少年明明怕冷,却又不爱多穿衣服,问就是穿太多行动不便,写个作业手臂都施展不开。
今天难得艳阳高照,更是只单独穿了件卫衣。
薄绒布料略厚,却仍旧无法阻挡血肉肋骨之下那颗有力而滚烫的心脏传出的剧烈跳动,每一下用力敲击,都顺着掌心,几乎烫入贺止休心房。
“……赢了他,路炀。”
良久后贺止休哑声道:“第一非你莫属。”
体育老师开始报数,围观人群纷纷后退。
被随机分配到第一、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人,此刻已然踩着滑板站在起点线,不远处孙侯虎视眈眈的目光更是如影随形。
只见路炀抬手摘下镜框,掏出帽子,长至眉眼的刘海被随意捋至脑后,光滑饱满的额头与精致眉眼终于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暴露于校园天光中。
但仅存须臾,一切便又被帽檐沉沉压下。
再抬头时,他毫无阻碍地对上贺止休的瞳孔,眼错不眨地望着对方漆黑眸底中倒影出的自己,近乎一字一顿道:
“当然,所以你也要在终点等我。”
贺止休瞳孔遽然一缩。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