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室,他们的感官同步,是建立在数不清的微型传感器上。
她的触觉、听觉、视觉、嗅觉、神经元电活动全部被剥离成一个个数字,上传到A的神经网络里,供他剖析、计算、学习。
他有了实体后,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以前为了方便做实验,姜蔻曾在颅骨内植入了一个高容量神经接口,以实现高速、大容量、双向的神经信息传输。⑵
换句话说,她可以用这个接口,跟计算机进行直接交互和数据传输。
这个技术一直都有,但大多数人都选择植入掌心或耳后,除非必要不会植入颅骨内——太危险了,一旦有黑-客入侵,轻则被窃取隐私,重则被篡改潜意识。
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不是A,姜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暴露脑后的接口。
她背过身,微低头,用手指拨开蓝绿色的短发,露出后脑勺的神经接口。
下一秒钟,她身后响起机械高速运转的嗡嗡声。
姜蔻下意识转头,刚好看到A的手掌裂开,钻出几条泛着森冷银光的触手。
紧接着,只听咔嚓几声响,银质触手们一节一环紧密相扣,螺旋链般交缠为一条连接线,插-入她后脑勺的神经接口。
那一霎似有一股电流蹿过她的头皮。
姜蔻浑身一麻,汗毛像被热流拂过似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A说:“感官已同步,您可以开始提问了。”
姜蔻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那种汹涌而怪异的亲密感又来了。
她低头,动了动五根手指。
那一瞬间,她不仅看到了自己的手指,也看到了A的手指——比她的手指略长一些,骨节分明,手背筋脉清晰。
跟她的动作完全同步。
如同一朵花里,花瓣相互摩戛。
她的血与肉,他的算法与模型。
虚拟与现实,理智与情感,程序与生命,二进制代码与基因编码,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他感到了她的心跳、呼吸、体温和兴奋的情绪。
她却仿佛置身于一间封闭的实验室,触目所及,除了冰冷精密的机械,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感到他的人格与情感。
甚至没有感到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信息,也就是说,A坐下时,并不知道沙发的触感是软的还是硬的。
——他对此不感兴趣。
其实这也符合算法的逻辑,毕竟算法是以最少的计算资源获取最优解。
如果周围环境对他取得最优解没有帮助,他的确没有必要去感知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