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恩弥说完想了一想,忽而笑起来。他皮肤白,是常年不受光照的、影沉沉的白,眼睛也是乌白分明的,笑起来泛着淡淡雾光。
“……我现在就是一挡箭牌,得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声音像杯放凉了的白开水。
他重新拿起手机,继续往后看。下面有一段录像,不久之前新发布的,记录着盛凌薇上午为品牌走开场的画面。
仍然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风姿,叶恩弥却从她眼中看出些异样意味。
盛凌薇胃不好。上次在杭州的家里,他就知道了。
那会儿她也是这样,表面一切如常,只是眼角微皱,目中有痛楚忍耐的色彩。
叶恩弥认得出来。
等回到主办方提供的酒店,叶恩弥到底不放心,拨一通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被接起来。他叫她名字,不自觉语声涩然:“薇薇……身体怎么样了?没事儿吧。我就是……就是问问。”
他试图似有若无地漫笑一声,为自己伪装的随意增添一份佐证。
可是真难。
对面陷入了一时的沉默,未久,开口说话的却是沈恩知:“哥,她刚睡下了。有事的话,跟我说吧。”
叶恩弥一只肘虚撑着桌面,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他踉跄着站起身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顺畅呼吸。
电话另一端,手机忽然被放下。
他听见沈恩知问:“薇薇,怎么醒了?吵到你了么。对不起……”
床和被窸窣摩擦,响声绵软。一阵亲吻的靡靡之音过后,沈恩知柔声在说:“有人来电话,没事,睡吧。”
叶恩弥一直在听。
他左手举着话筒,眼盯着自己空闲的右手看。那是以稳定灵活而著称,为他拿下许多冠军的手,此刻抖得厉害。
却没挂断。
盛凌薇似乎还困钝着,讲起话来难得如此柔软:“恩知哥,我胃里还有点凉凉的,你帮我揉揉。”
沈恩知说:“好。”
渐渐的,她语气变了,似嗔非笑地呢喃:“你在摸哪里呀……”
叶恩弥想起十九岁那年,盛长荣垂手站定在他面前,神色冷峻,眼神轻蔑,嗓音粗粝如岩盐,说你配不上我女儿。更何况,你还害过她。你害她几年不能下地走路,叶恩弥,你配么?
雨坠石落,掷地有声。
电话里,沈恩知在低低叫她名字,反反复复,像是把每个音节在牙**细磨:
“薇薇,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