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原快要降温的脸,轰的一下又红了个透彻,满是怒火的瞪着季子漠。
季子漠见真的把人逗恼了,忙收了笑,挑拣了两个红薯出来。
厨房里里外外只有两个破碗,两双木筷,季子漠顺着吃红薯脏过的手,把两个红薯剥干净放到了碗中。
连同筷子一起推到他面前:“好了好了不笑了,经了一天风浪滴水未沾,你都饿瘦了一圈,你自己把这俩吃了,我出去问季安点事。”
说着站起身,示意季安跟他出去。
厨房的门是一扇木板,开门时一股冷风灌进来,不过两息间就被人从外关上。
齐玉心中暗道了句,季子漠不着调的话张口就来,哪里就饿瘦了一圈。
无桌无椅,缺口子的碗静静的待在泥地上,两个巴掌长的红薯散着香甜热气。
跳动的火光印在齐玉如画的眉眼,他垂眸红了眼,心口处发酸发暖,他舌尖划过:季子漠。
季子漠是个怎样的人呢?齐玉不知道,他好像坏的没边,又好像好的没边。
因一句口舌之争让麻尤虎被赶出家,又废了那处。设计齐文后一家顶替了他们去流放,不过片刻就可以笑的当做没这回事。
可是这样险诈的人,却能在黑夜看出他的狼狈,逞强的举着他上马车。
季丫捂着嘴,咯咯的笑着,齐玉看过去,她眉眼弯弯道:“大哥很喜欢嫂嫂。”
小小的人儿谈情爱,让人莞尔,齐玉把红薯递向季丫,季丫摇摇头。
口中的红薯软糯,炙热的火堆驱散寒意,在齐玉黑眸中跳动。
季子漠喜欢他吗?齐玉想是不喜欢的。
无论在齐家亦或是现在,季子漠可以说是处处体贴,不用言语就替他解决了一切。
一如碗中的红薯,怕他少爷一朝落难不习惯,怕他受不了吃的满手灰。
初次是剥好了递过来,再次是放到了碗中。
这在旁人身上,应当是喜欢到深处的,可季子漠,齐玉瞧得出,他不是的,他对谁都是如此。
对司琴,司安,秋叔,老柳,皆是如此,与人在一处,不会让任何人产生不适尴尬。
故而门房老柳对管家都是局促的,对季子漠这个姑爷主子,却是亲热的似是认识了几十载的忘年交,诸事都可说。
他对外人是如此,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又该是何种模样呢?
齐玉贫瘠的脑中,想象不出,应当是让人难以招架的宠溺。
是水中月,镜中花,齐玉想不到,碰不到的地方。
冷月消退夜已深,季丫年岁小难以支撑,自己爬到柴堆里缩成一团睡去。
齐玉吃完了两个红薯,手上未沾染一点黑灰,他轻着手脚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季丫身上。
季丫察觉到温暖,在睡梦中唇角弯弯。
咯吱一声,齐玉出了厨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