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灯在去祠堂前,会经过老屋,在老屋前多停留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岑眠的手上忽然淋到了冰凉雨点。
“阿公,下雨了?”
沈平山摊开手,也感受到了雨点。
“小雨没事。”
下雨板凳灯不举,但一旦开始举了,便不会中途停止。
岑眠站在老屋的檐下,靡靡细雨随微风飘了进来,微微打湿了她的脸。
岑眠踮起脚,远处是黑压压一片,偶尔有房子里透出橙黄色的光亮,在湿润的水汽里,仿佛氤氲的一团渐变颜料。
“怎么还不来呀。”她等的不耐烦。
沈平山坐在老屋里头听越剧,手搭在膝盖上,跟着音乐来回摆。他抬眸,看一眼墙上的老挂钟,漫不经心说:“快啦。”
他从有记忆以来,年年都看灯,看了七八十年,如今一把年纪了,早就不新鲜了,不过是跟着图个热闹。
岑眠等不住,冒着细雨走到院子里,终于在一片漆黑里,看见了蜿蜒曲折的龙灯,像是一条明亮的山脉。
板凳灯的龙头气派,一根根龙须都缠上了灯带,尤其是龙眼,亮得像是铜铃。
岑眠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山脉的最末端,看不见,她又连着蹦跶了两下,清冷的院子也被她的兴奋样子给染上了难得的热闹。
沈平山很喜欢岑眠的活泼劲儿,笑眯眯地看着她,负手走出老屋。
板凳灯的龙头走到了老屋门口,举龙头的是梁叔,他抬起龙头,晃了两下。
这一晃不要紧,却把一只龙眼睛给晃到了地上。
周围有不少跟着灯走了一路的村民,看见龙眼睛掉到地上,高声提醒。
板凳灯停下来,然而众人纷纷低头去找,龙眼睛却已经找不到了,不知滚去了哪里。
大伙找了许久,再找下去,就要误了祠堂表演的时间,只能作罢,继续前进。
岑眠一直等到龙尾出现,她的目光看过去时,正好程珩一也在看她。
“好看吗?”程珩一笑着问她,哄小孩似的。
岑眠也捧场,乐呵呵说:“好看!”
“等下更好看,你带阿公去祠堂吧,梁婶在她家楼上给你们留了看的位置。”
岑眠点点头:“好。”
“晚上冷,你和阿公多穿点。”
岑眠又点点头,她看了看程珩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卫衣。
“要给你带一件外套吗?”
“不用,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