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万籁俱寂。
空中遥遥传来鼓楼的钟声,宋令枝双目泪如雨下,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点点滴滴砸落在地上。
满手鲜血淋漓,锋利的剑刃近在咫尺,亮白的刀刃沾着斑驳血迹。
殷红的血珠子落了满手,怀中人气息渐弱,沉重的眼皮轻阖,浓密睫毛覆在眼睑下方,化成浓浓的阴影。
泪水模糊了视线,宋令枝只能望见大片大片的水光。
她抱着沈砚跌坐在地,身上的人渐沉,攥着宋令枝手腕的手指却不曾松开半分。
浓重的血腥味在寝殿蔓延,恍惚之际,宋令枝以为自己是坐在血泊之中,铺天盖地的鲜血朝自己蜂拥而来。
定睛细看,方知是沈砚心口淌出来的鲜血。
“疯子。”
宋令枝低声啜泣,泪珠止不住滚落,她哑声,“沈砚,你真是疯子。”
寝殿乱成一团,泛着金光的火把照亮一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令枝看见孟瑞惊慌失措朝自己跑来,听见他的失声尖叫。
耳边吵嚷纷扰,可宋令枝却再也不曾听见怀中人一声回应。
沈砚似是……永远闭上了双目。
“快、扶陛下回寝殿!”
“不许动!谁都不许碰到伤口!”
“麻沸散呢?快将我的麻沸散取来!”
孟瑞本来还在房里翻看古籍查阅古方,想着明日再为沈砚研制新药,猝不及防闻得沈砚遇刺的消息。
孟瑞惊得医书都丢在地,趔趄朝乾清宫跑去。
望见沈砚心口的血窟窿,孟瑞两眼一黑,差点绊倒在门口。
宫人抬着春凳过来,药瓶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孟瑞半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满手都是鲜血。
他手指颤巍巍,手中的麻沸散颤巍巍,倒在沈砚伤处。
尖锐的利刃还亘在沈砚心口。
孟瑞凝眸,双眉紧紧拢在一处:“不可。”
剑身捅穿的伤处隐约泛黑,孟瑞面色一沉,冷若冰霜:“剑刃淬了毒,必须立刻拔出!”
宋令枝瞳孔骤紧。
沈砚本就身中销金散,如今又添一毒。
宋令枝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稳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