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愈发寒冷,仿佛风雪在飘摇:“我没有人脉,在剑冢的人缘也不好,但只要我回去跟老师稍做妥协,灭一个严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包括李青松,也不是不能杀。”
陈伯均头疼不已,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总会长。
杀性是真的重。
“等会,你不要乱来!”
他揉着眉心:“根据预言,麒麟仙宫开启之前,峰城还会出一个大乱子,留着严家还有用。我向你保证,这种废物家族一定会被灭门,但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还需要他们活着。”
“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面对面吧。你跟你父亲倒是长得很像,性格却天差地别。你父亲是个老好人,我跟他相识二十多年,没见他展露过什么攻击性。本以为他生个儿子,多半也是随他。”
“钓鱼?”
唐绫眯起美眸:“我懂。”
以太协会常规的手段就是这样,作为明面上的秩序守护者,很多事情都做不得。
往往都是故意留破绽,让对家上钩。
陈伯均认真说道:“是的,钓鱼。”
唐绫满意地颔首:“既然如此,我先离开了。”
她背起巨大的吉他箱,转身走出了病房外,走廊里回**着鞋跟敲打地砖的清脆声响。
满屋子的清寒体香也随风飘走。
“这位公主殿下,脾气是真大啊。”
陈伯均目送着她离去,转而坐在少年的病床旁边。
他像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一样念叨道:“你也是,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像是个乖孩子,疯起来却跟个狂魔一样。这真是随了槐老先生的意了,呵呵。”
他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瓷瓶,递到了少年的唇边。
“这可是龙髓液,用一滴就是少一滴的好东西。十年前,景辞从不周山的远古神侍手里抢过来的,还差点触怒了那位至尊。”
虽说是龙髓液,却像是一滴纯净猩红的血液,缓缓淌进了少年的嘴里。
……
……
顾见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黑云城寨的港口,遍地燃烧的大火,还有人们的哭喊。
燃烧的火焰里。
菀菀被一脚踹翻在地,牧叔咆哮着想去抱住他,却被锁链困住。
漫天火光照亮了这对可怜的父女。
那么寥寥的几米距离,却像是绝望的深渊。
顾见临只是旁观着,却切身感受到了那种悲伤和愤怒,内心深处的暴风雨再一次轰鸣落下,倒卷着把他推进了记忆的深渊里,往事汹涌而来。
那一刻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里,巨大的卡车从对面的公路上轰鸣而来,令人惊悚的是驾驶室里竟然空无一人,而车速却越来越快。
那辆卡车的背后,是铺天盖地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