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四爷感念其深情,在与柳氏成亲后,每月里倒是大半的日子都宿在了许氏的房中,使得她先柳氏一步生下长子,除了名分上低了柳氏一头,实则比柳氏这个正头夫人还是体面,叫外人瞧来,这才导致柳氏心有郁结,早早的撒手而去,等柳氏这个主母病逝,容四爷便在容老夫人的做主下抬了许氏为妻,自觉如此也不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深。
许氏自以为从此以后高枕无忧,哪里想到柳氏临死前竟还兴风作浪,抬了苏氏为妾,这苏姨娘年轻貌美,又与容四爷有自小看顾的情分,是以一进门就分了许氏的宠,一时间妻妾相争,倒搅的四房从此不得安宁。
苏姨娘瞧见妙卿瞥过来的一眼,便冲她福了福身,柔声吩咐人去沏一壶君山银针来,才道:“也不知两位娘子如今喜欢吃什么茶,妾便依着夫人的口味叫人沏一壶君山银针了。”她口中的“夫人”所指显然不是许氏,而是妙卿的生母柳氏。
妙卿因这话心中一沉,她们不过刚刚回府,苏姨娘便拿了她们来做筏子给许氏添堵,实在叫人厌烦。
“苏姨娘有心了。”她淡淡道了一句,以她的身份自是不屑与妾侍多言。
她话一出口,许氏唇角便勾出冷笑,看向苏姨娘不掩讥讽之色。
大夫人杨氏用帕子抵着唇清咳了几声,扭头问身后的丫鬟:“正好三娘和五娘都回来了,去将大爷和四爷都请来,也过过明路,等五娘她们回了京后英国公府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杨氏。”容老夫人轻喝一声,森然的目光冷冷的看向杨氏。
杨氏却是不闪不避,将目光迎了上去,冷笑道:“七郎死的这样冤,母亲让我忍气吞声我认了,难道连这一点想念也不愿意给我留?”
容老夫人冷声道:“长房还没有绝了嗣。”
杨氏仰头将眼泪逼回去,神色间却没有了之前的刚强:“大爷是没有绝了嗣,可我却没了七郎,母亲是想让我养着那些小娘肚皮里出来的贱胚子吗?”
她这话一出,二夫人苟氏,五夫人江氏和六夫人梁氏顿时变了脸色,只因她们三房皆是庶出,杨氏这话听在她们耳中骂的可不单单是长房的庶子。
“我看你是疯魔了。”容老夫人咬牙说道,吩咐人去将妙卿姐妹两个领出去。
杨氏却是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背青筋暴起,大声道:“母亲何必叫人把她们领出去,这事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长房和四房,正好叫她们姐妹听听,四弟妹也只得他们兄妹三人,偏偏她命苦,早早的去了,如今事关她们兄长的事她们如何听不得。”她一边说,一边挥着手,神色显然激动至极,说出的话又快又响。
“那些贱蹄子肚子里出来的算什么东西,母亲便是偏心也为时哥儿着想着想,您是想让他日后在那些贱人手底下讨生活吗?呵!叫庶子支应长房的门庭,母亲且问问看,容家的子嗣谁能服气?您若是想瞧着长房就此倒下去,也不必行此事,我一把火烧了宅子便是。”
“放肆,放肆,我看你是病的不轻,什么样的话当着小辈的面也能说得出口。”容老夫人脸颊抖了抖,厉声道:“还不将她扶回房去。”
杨氏一手挥开上前的丫鬟,冷笑道:“母亲也不必急着将我关起来,我杨家也不是没有人了,左右我的七郎已经去了,这容家日后如何与我是再不相干的,真要将闹起来,来个鱼死网破倒也痛快,免得叫我时哥儿日后受人磋磨。”
“阿卿。”容三娘实在叫这变故吓到了,在她的印象中,大伯母杨氏性情坚韧刚强,举止从容端庄,从来都不曾失态过,如今这般情态,实在叫人心惊。
妙卿反手握住容三娘的手,眼下这样的情景也容不得她与容三娘多言,想了想,她松开了容三娘的手,朝着杨氏走了过去。
“大伯母,我和阿姐归家后还未来得及给晀堂兄上过香,大伯母可能陪我一道去?”
她温言软语,语气里满是真诚,叫杨氏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捂着脸,口中溢出一串悲戚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