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卿哭的梨花带雨,娇弱姿态好似被风吹的落英缤纷的牡丹花,其姿容胜过万千花开红艳。
这样的姿态,如此的姿容,实叫容老夫人无法打从心里爱起来,总觉得她生的一副祸水之相,只是戏已唱到这般,她自然还需继续唱下去,做足慈爱之相。
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她又比划着道:“当初你下生不过猫儿似的大,你母亲总怕你养不好,夜夜都要守着,你一哭,她的心都要跟着碎了,后来她走的早,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谁知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偏偏入了贵妃娘娘的眼,将你接进了京,养在了英国公府,这一走,倒叫我想看顾着你都没了法子。”
妙卿闻言,忙起了身跪了下来,柔声道:“都是孙女不孝,叫祖母惦记了。”
容老夫人“哎呦”一声,忙叫妙卿拉了起来,半搂在怀中,道:“什么孝不孝的,这哪里又是你的错。”她说完,轻叹一声。
妙卿低头不语,明白容老夫人言下之意,既不是她的错,便是旁人的错了,这个旁人自然是指的夺人之女的英国公府了,然而这挑拨在她这里是无用的,英国公府养了她多年,武老夫人更是疼她如亲孙女一般,她便真是狼心狗肺之人也需得感恩,又怎可能因她几句话便对英国公府生出怨怼之心。
她不应声,自然有人来捧容老夫人的场,三夫人王氏接话道:“要我说,千好万好,也不如在家里好,你们姐妹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才好。”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容三娘,毕竟柳氏留下这三个子女中唯有她最是好性。
容三娘因这话不知所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咬着唇角,眼底满是为难之色,就听妙卿笑吟吟的开口道:“三伯母便是不说,我们姐妹也要在祖母身边尽孝的,来前外祖母特意嘱咐了,说是不过了五月节断然不可回京,我们难得回来一次,可得好好服侍祖母才是。”
王氏见妙卿抬了武老夫人出来压人,便干笑一声:“武老夫人说的极是。”
容老夫人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心中有些不悦,目光从许氏身上掠过。
许氏端起茶呷了一口,笑道:“你若是想要回京倒也无碍,只是你阿姐却是要留在家里了,早先你父亲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家世模样竟挑不出一丝不妥来,我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亲事是该尽早操办起来,你阿姐下半年留着府里备嫁,等明年开春在接了你归家送你阿姐出嫁。”
容三娘闻言脸色顿时一白,眼底涌出了泪来,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妙卿。
妙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容老夫人,见她似没有听见许氏的话一般,垂眸呷着茶,唇边不由勾出冷笑,联想起了她阿兄受训的事,也不知与这件事有多少关系,她心头一沉,芙蓉面难掩怒色,露出惊奇之色,反问许氏道:“父亲何时为阿姐相看的亲事?我在京中怎一点也没有听闻,总不会是之前的兴县伯府吧!”
许氏笑道:“邺郡可没有比兴县伯府更高贵的门第了,要不然怎么说你阿姐是个有福气的。”
妙卿微微一笑,一双如水清澈的眸子却是冷冷的看向许氏,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黑漆漆的,泛着森冷的清光,冷沉如寒冬碧波。
“此前父亲是在信中提及过这件事,只是我叫阿兄回了信给父亲,我以为父亲已回绝了兴县伯府才是。”
“你这傻孩子,这样好的亲事你阿姐若是错过了,去哪里寻这样好的儿郎呢!”许氏轻轻摇着头,像是拿妙卿的任性无可奈何一般。
“既这般好,阿姐怕是无福生受,倒不如母亲将四姐嫁过去,我瞧着再也没有比母亲更中意这门亲事的了。”妙卿连讥带讽,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许氏接二连三叫妙卿用话顶了回来,脸上已然是挂不住了,唇边不由浮现一丝冷笑:“这样的亲事你们姐妹还相不中,难不成还想进宫里去做贵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