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室主,他们可是当众折辱……”中官王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返回第一辆银装车旁,弯着腰提醒。
“放他们走!”声音继续从车厢内传来,不带丝毫迟疑。
中官王宽没勇气违背,只好转过身,先命令众侍卫们让开一条窄窄的通道。然后扯着嗓子,朝着桥上的所有人大喊,“兀那乡下来的莽夫,念在尔等粗鄙无知的份上,室主命令放尔等一条生路。速速留下几位少公侯,自行离开,休要一错再错,枉自误了性命!”
“什么……”绝处突然逢生,非但刘秀、邓奉、朱佑和马三娘四个无法相信自己的所听到的内容,万人敌刘演,也有点儿接受不了人生如此大起大落。一只手继续死死拎住昏迷不醒的王氏无赖子,另外一只手平举着宝剑,剑刃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动。
如果他的手臂用力方向稍微不对,就可能将凤子龙孙的喉咙一抹而断!登时,把对面的中官吓得头皮发乍。赶紧又扯开嗓子,大声补充道:“别伤人,千万别伤人。只要不伤人,尔等,尔等就可以自行离去。室主有令,既往不咎!”
“壮士小心,千万别误伤小公爷。先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黄皇室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她说出来的话,绝对没人敢于违背!”灞桥西侧带队封堵刘演等人去路的军侯李威,也怕桥上的“莽汉”不知道好歹,情急之下再做出什么狠事来。干脆丢下兵器,空着手跑上前大声提醒。
“站住!”马三娘何等警觉?立刻回首举刀,制止他继续向大伙靠近。随即,又皱紧眉头,低声向刘秀追问,“黄皇室主是什么官儿?难道比皇上还大么?”
“这个……”刘秀把嘴巴一咧,哭笑不得地回应,“三姐,小声些。室主是皇上的女儿,没皇上大。但,但她的身份很是特殊!”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马三娘听得满头雾水,继续刨根究底。
“一会儿路上说,总之,咱们这次很可能是有惊无险!”刘秀没胆子在如此多人的面前,传播皇家隐私,摇摇头,低声解释。
马三娘不明就里,瞪圆了茫然的眼睛四下张望。果然,见到刘演已经放下了手中昏迷不醒的人质,邓奉也把宝剑从几个王家无赖子的后心处悄悄撤开。只有朱佑,兀自不放心别人的承诺。用捡来的宝剑比着王衡腰眼儿,一边策动坐骑押着此人向前走,一边低声威胁,“继续跟我们走,放谁也能先放你这个罪魁祸首!什么时候我们都彻底安全了,什么时候再放了你!”
“你,你把剑拿稳些,别,别捅我。我,我姑母从来不骗人!”王衡早已被折磨得气焰全无,带着哭腔,大声抗议。然而,他终究没胆子违背朱佑的命令,像个马童般,委委屈屈走在了后者的坐骑之前。
马三娘觉得好生解恨,平生第一次,主动冲着朱佑笑了笑,轻轻点头,“猪油,还是你最仔细。他们这种人,说话像放……”
“三姐,咱们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朱佑被她吓了一大跳,立刻出言打断。“别辜负了室主一番好心!”
到了此时,马三娘才终于意识到,银装车里那名让太监俯首帖耳的室主,恐怕身份真的不简单。吐了下舌头,策马跟在了大伙之后。
不多时,大伙就已经下了桥,在上百道刀子般的目光中,缓缓穿行。眼看着就要跳出牢笼,身背后,却又传来几声气急败坏地叫嚷,“伤了我们的坐骑还想走,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拿下,来人,给我统统拿下!”
却是先前马屁股上中箭的那几名王家无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控制住了坐骑掉头返回。看到刘秀等人的背影,问都不问就命令桥头东口的亲卫们动手抓人。
刘演、刘秀和马三娘几个,原本心中就暗存戒备。听到来自背后的叫喊声,立刻又纷纷握紧了兵器。就在此时,身边不远处被侍卫们重重保护着的银装马车里,又传来了黄皇室主愤怒的声音,“谁在发号施令?!王宽,我的话,难道没人听了么?”
“不敢!奴婢不敢!”中官王宽额头冒汗,躬下身体,大声解释,“启禀室主,是几位小公侯。他们刚刚跑过来,不清楚情况,奴婢这就命人拦住他们!”
说罢,又迅速将目光转向桥头,用手快速一指,沉声吩咐,“去几个人,替小主人们牵马。当心他们惊扰室主!”
“是!”原本已经打算节外生枝的亲卫们,不敢为了几个公侯继承人,得罪黄皇室主,大声答应着,向前走去。将气急败坏的王家无赖子们,全都堵在了桥上。
“姑母,姑母!”几个王家无赖子急得眼睛发红,扯开嗓子大声抗议,“他们,他们射伤了侄儿的坐骑。姑母,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这群乡巴佬,乡巴佬侮辱了咱们王家的脸面!”
“咱们王家的脸面,早就被你们几个丢尽了!”车厢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叱,“老老实实滚回家去,否则,休怪我带你们去见父皇!”刹那间,就将几个无赖子的叫嚷,全都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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