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虽是闺阁小姐,但如今林如海也不会事事都避讳她。想到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龙子凤孙,如今却只能随着母亲孤零零地居住在一种王府那一隅之地,平素连大门都出不得。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义忠亲王自食其果,但林黛玉终究还是会有些可怜。
说到底,稚子无辜。
云清缓也是同情义忠亲王的郡主皇孙。父辈做下的孽,却要小辈来偿还因果。
但她是新帝的表妹,同情敌人这种事也是万万做不得的,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陛下还是开恩了。虽说平常不能出府,但也没夺去他们读书识字的权利。无论是毓秀书院还是国子监,都是能够去的。只要义忠亲王的儿子们日后不想着做一些什么大事,虽说实职是不能有的,但是领个虚职,一生无忧总归也很好。”
至于郡主。
这个朝代母家稍有些地位的女子都要为了家族而联姻。连公主都不能摆脱这种命运,更何况宗室贵女?云清缓便是同情,也没处说。
林黛玉蹙着眉,看着坑桌,缓缓道:“说来也不是所有的郡主被锢于义忠王府。陛下仁慈,接了温素郡主入宫,留在怡太妃娘娘身边抚养。京城高门交口称赞,大颂陛下仁厚宽宥。不过,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云清缓乐不可支:“你肯定是不能理解,那么多人,为何偏生选了温素郡主吧?”
林黛玉眉目舒展:“还是缓缓最知我。”
云清缓转过头瞧了瞧窗户,又看向黛玉:“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温素郡主的母亲出身大族周氏,我听大哥说,周氏一族早在前几年就举族投靠了陛下,这是其一。其二,温素郡主早就和怡太妃娘娘暗中有了联系,她就是怡太妃娘娘放在曾经二皇子府的棋子之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行宫时,温素郡主单枪匹马,手持长弓,于暗处将义忠亲王的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立下赫赫战功。既如此,陛下自是要赏。可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不光彩,索性就让怡太妃娘娘教导郡主,日后说亲,也好便利些。”
黛玉用手掩住嘴巴,过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温素郡主,当真是奇女子也。”
云清缓赞同地点头。
何止温素郡主,义忠亲王府的女儿家就没一个普通角色。
先是熟知草药暗下毒手的柔平郡主,再是弓马娴熟蛰伏克制的温素郡主。她真的怀疑是不是义忠王府的庶出郡主骨子里都带了隐忍狠辣的基因。
只可惜目前也只有这两位郡主年岁较长。如果再等几年,等义忠亲王府的郡主们都长成了,估计皇位争夺都没表哥什么事了。光是这几个女儿,就可以把朝堂后院给搅得天翻地覆。
云清缓感叹了一番,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左右表哥已经登基,义忠亲王府的那些皇孙郡主再如何,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林黛玉又和云清缓说了一番话,便离去了。
云清缓送走黛玉后,领着白露白霜,捧着自己专门让小厨房炖的枸杞乳鸽汤,特地去找自己的大伯。
来到院子里,秦国公云浩然正躺在太师椅上,惬意地晒着秋冬之日难得的阳光。袁氏坐在云浩然身边,剥着身前小银盘里满满的松子,时不时抬头和丈夫说上几句话,向来爽朗的眉眼也不禁流露出几分难得的温情。
夫妻恩爱,岁月静好。
“大伯,伯母。”云清缓走了过去,行了个礼。
秦国公正和妻子说话,听到声音,看到云清缓,笑道:“缓缓来了。”
袁氏擦了擦有着松子屑的手,朝云清缓招呼:“缓缓,快些过来,吃松子。”
云清缓迈着小小的步伐上前,接过白露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大伯,这是我让厨房炖的枸杞乳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