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贵接过来说道:“文化局……
“这不是马上要挂锄了吗,得送戏下乡,新来的李局长说要鼓励一下大家的情绪。
“要多少?倒也要不了多少——”
一边说,一边看了钱亦文一眼。
钱亦文立马接着说道:“每人四瓶,也就是四百多瓶儿吧……”
“四百多斤?”老售货员有点信不实,“真的假的?”
那可得一千大几百块钱了!
文化局那清水衙门,可没有我们供销社的汤儿浑,啥时候这么舍得钱了?
“我就说整这事儿多余,发点豆油大米多实惠?”
董长贵在一边,发着牢骚:“拉倒吧,说啥都白扯了,往回走吧!”
钱亦文两手一摊,苦起了一张脸:“连场子都没到,回去咋交代呀?”
“那我有啥招?要是走着去,我可是不跟你去啊!”
钱亦文冲售货员微笑着点了点头,权作告辞,随着董长贵向外走去。
身后,售货员喊住了他:“两位同志,留步……”
“啊……”钱亦文心头暗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啥事儿啊?”
“你们真能要四百斤?”售货员认真确认着。
“你看!”董长贵小腰一挺,“一个公家的事儿,和你打这马虎眼有啥用啊?”
售货员转身搬出两只板凳,摆在了柜台边:“你俩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找柳镇长去。”
钱亦文一皱眉头:“找镇长干啥呀?可别麻麻烦烦的。”
大有一种“这都是低调来的,可千万别大惊动”的意味。
售货员一听,更加信实了钱亦文的话。
你听听人家这腔调拿的,多么正宗!
当下,嘿嘿一笑:“你俩先坐几分钟,我一会儿就回来。”
售货员着急忙慌地走了之后,爷俩相视一笑。
妥了!
董长贵白了钱亦文一眼:“你可真他妈能往我们局长脸上贴金。
“四五块钱一瓶的酒,你让他一发就是四瓶?
“我们过年发点肥皂,他都恨不得拿蒜缸子怼碎了,拿掏耳勺舀着发……
“年前发件背心子,都是人家供销社陈了多少年的货底子,黄不拉叽的,跟粑粑褯(介)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