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文没有回答,而是道:“皓言哥,下午你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我的老师吧,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我想听听他的指点。”
“书院?你要带我去书院?”张皓言有些激动:“你的老师是哪一位先生呀?”
兄弟两个正在院中说话,外面忙忙碌碌的仆从们已经把整箱的衣衫鞋帽搬了进来,好奇的张皓方,仍然沉浸在喜悦中的张传云,甚至还有刚学会走路的摇摇摆摆的陈璋、张皓广都来到了前院,一时间欢声笑语,让整个院子溢满了洋洋喜气,张家成了整个天赐村的传奇,府城镇的大户们羡慕的对象。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从坤变乾,阳长到二爻,卦变为临,此卦有两意:一来你们三个都已初露锋芒,如同龙在将升未升之时,不必在继续韬光养晦,潜藏于深渊之中,可以离开师长,去做一番大事业了;”
“二来,你们瞧……青龙七星现于田埂之间,到了夏季,方才会冉冉升起,你们此去必遇贵人,不必担忧,放心的出发吧!”
……
“这就是琼州港!”面对着眼前的滔滔波浪,张皓文感叹道:“在府城镇住了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到海边来看一看呢!”
“呵呵,皓文啊,你可别看这大海波澜壮阔,景色壮丽,这一道海峡,向来是琼州学子赴考的障碍呀!”丘洵在一旁正色道:“自古以来,为了赶考而葬身鱼腹的生员不计其数,甚至连带着学生去赶考的县学官员和知县,也曾有不少葬身鱼腹呢!”
张皓文自然知道听过不少传闻,这次他们出海,找的都是一等一的水手,还挑选了十余名功夫好的家丁护送。海上险恶的不仅是风浪,还有一些穷凶恶极的水匪四处流窜作案,他们甚至还常常绑架家境富裕的士子,向他们的家人索取大笔的赎金,因为他们将人绑在海上的船中,官府根本没法派出官兵和他们交涉,大部分时候只能劝那些富户早早交钱将家人赎回了事。
“丘秀才说得对,皓文呀,先生知道你找的船肯定是最好的,不过,你如今家大业大,琼州肯定也有不少人眼红你们家的生意吧,你可得小心点,船工都得挑自己的人呐。”张皓文身后走来一名身穿元色直裰的老秀才,原来是韩景春。这次他打定主意,也和张皓文他们几个孩子一起去对岸的广州考举人。
至于天赐学堂,刚考中秀才的张传云自告奋勇接替了韩景春先生的席位。面对吴老太太的不解和询问,张传云表示,自己经历了一番劫难之后,将来科举做官的心思已经淡了,加之他身体不好,长途跋涉未必能吃得消。况且,家里这么多小辈个个都比他出息,他想留在家里,教侄子们还有村里的孩子读书,陪伴着爹娘,娶一房媳妇安安稳稳的生活。
“你这傻娃儿,可别后悔哦!”吴老太太见劝不动他,只得丢下这么一句,就随他去了。
张皓文听说这事,反而挺赞成张传云的决定的。秀才功名在天赐村,甚至是
潭牛镇已经很了不起了,镇上好几户殷实人家的姑娘都想嫁给这个年轻秀才,与其拖着病弱的身体四处奔波,还不如在家里过这样恬淡的日子呢。
港口的人越聚越多,张皓文见家人已经准备妥当,便和韩景春、丘洵、邢恕一起登上了船。岸边,他们的家人望着这几个前途远大的孩子,心中既为他们骄傲,又充满了不安和担忧。张传荣和李氏带着皓广、皓夏,陈择梁和皓春抱着陈璋,依依不舍的看着甲板上的张皓文。二儿子和已经长大成人的皓夏的陪伴多少减轻了李氏对张皓文的牵挂和内心的难过,但是面对自己曾经最爱,最心疼的宝儿,她脸上的泪水还是难以抑制的流个不停。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宝儿是去考试当官的,自己不能拖他的后腿,等他考中了功名,他们母子很快就能再见了……
“娘,别哭了……”张皓文隐约听见两个姐姐的劝告声,“别让宝儿心里头惦记呀……”
“宝儿!一路平安……”对着已经撑离岸边的船,陈择梁跳上码头边的青石,使劲挥着手:“多让人捎信来,别让爹娘挂念着!”
“好!”张皓文使劲喊道,他的声音却在一阵阵海风中,很快就被吹的散了。
这条船宽敞而坚固,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准备饭食的地方,也堆放着不少货物。两个身穿短打的男子正在里面窃窃私语:“什么时候动手?”
“快到岸边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海上人多,记住了,只要那个穿蓝衣裳的小孩儿的命,其他人一概别管,否则事情闹大了,咱们可都得把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