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娘给你这个干啥?”陈择梁皱起了眉头,把那枚铜钱从张皓亮手中拿了过来:“宝儿,你看看,王……皓亮他娘到底是啥意思?”
张皓文并没去接,他只是在心里揣测着王氏如今的想法,说起来,或许是因为穿越前的性别,他对王氏一直留有一份同情。王氏背着张家人拿钱补贴娘家确实不对,张皓文当时只是想把王氏赶回娘家一段时间,让她认清娘家人的真面目,等张传贵后悔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再回到张家。
想不到,王氏的娘家人竟然这么狠,先是闹出王氏和王老三之间不明不白的传闻,王氏所有的后路一下子都被堵住了,后来又发生了王氏教唆二房张传华进赌坊的事。最后事情败露,他们竟然把王氏送到琼山郭家做妾,到底是受了郭守鑫的收买还是胁迫,张皓文一直也不清楚,不过他相信,王氏就算一开始没回过味儿来,现在也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也是因为事情最初发生在张家的生意刚刚起步的时候,张皓文还没有太多和这些人周旋的经验,他不允许事情有任何的差错,只能暂时把王氏先推了出去……谁知道,这步棋一落,如今的结果已经超出了他当时的预想。
不过,现在郭守鑫到底想怎么对付他们?张皓文还是不太确定。按理说,如今恒昌的生意有一部分已经从琼中转移出来了,下一步,他们打算把商铺开到广州去,再慢慢往南方诸地扩展,可是周知府的提前离任,让张皓文感觉到郭守鑫并没有不计前嫌,和他们各走各路的打算。
“姐夫,广东那边的宅子和店铺办置好了吗?”沉默半晌之后,张皓文忽然开口问道。
“好了。”陈择梁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看张皓文,而是往张皓亮那里看去。
“我……?”张皓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娘真的……只给了我这枚铜钱,不过、不过过几天她说了还想再见我一回。”
“这个,是准备给你娘的。”张皓文接过陈择梁手中地契,递到了张皓亮手上:“这宅子不大,不过好在地方清净,也很安全。若是到时候你娘离开了郭家,想找个地方容身,她可以住在这里。”
“还有广东的生意,”张皓亮震惊的目光中,张皓文接着说了下去:“爹、姐夫还有我一起商量过了,打算让四叔过去打理。你也可以一起跟着去广州。到了那时,你和你娘……”
张皓文还没说完,张皓亮已经两眼通红,呜咽起来:“皓文哥,谢、谢谢你。我真的只想多见见我娘,但不是在那姓郭的眼皮子底下……我知道,娘之所以今天落到郭家那个火坑里,都是外祖母,都是二舅干的好事!我不该怨你们,要不是皓文哥你,我哪里还有书读呀!我……前几日姓郭的让我想办法来府城镇,我……我还没全想明白,可我心里知道,不能像娘那样,一步错,步步错!”
“好了皓亮,你别伤心了。”张皓文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咱们好好打算便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摸清楚郭守鑫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说着,张皓文终于拿起桌上那枚铜钱,仔仔细细研究了起来。
“这枚‘永乐通宝’看着可有年头了呀!只是……怎么造的如此粗糙呢?!”刑恕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铜钱,又解下自己腰间荷包,取出一枚
永乐通宝仔细比较着:“恕为兄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这铜钱有何异常之处,咱们还是等见深来了问问他吧。”
“嗯?还有一个‘治’字,这是……?”刑恕用手指着铜钱背面,问张皓文道。
“成祖时开铸永乐通宝的钱局共有六处,但造出来的铜钱之间的差异却是微乎其微的。”两人背后忽然传来了丘洵的声音:“张可贞,赶紧把你这枚铜钱和你那扇子一块藏好了,这两年之内,都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
“什么意思?”张皓文心中一凛,赶紧拉着丘洵坐下了。
“你瞧……”丘洵耐心的拿起邢恕那枚铜钱,对两人解释道:“大明六处钱局造的通宝铜色紫红,真书直读,光背无文,且铸工精湛,整齐划一,钱文秀逸,是自古来少有的精美的官铸铜钱!再看你这一枚,无论是边缘还是字迹,都比真正的官钱相去甚远,你们想,这是从哪里来的?!”
“私造的!”邢恕一脸震惊:“但怎么会……造的这么差呢?”
丘洵一开口提起先前折扇之事,张皓文就已经明白了,现在听邢恕问的这么直接,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想了想,替丘洵答道:“大概……大概是那里没有像大明这么高超的铸钱技术吧!”
“没错,”丘洵估计张皓文已经猜出了这枚铜钱的来历,指着后面那个‘治’字,道:“永乐九年之后,官府并未再铸造永乐通宝,民间私铸铜钱由来已久,因此绝无如此粗劣的铸钱之法。若这些还不足以断定此钱来自倭国,那这一个‘治’字就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