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豪笑道:“弟弟才干了两天,就抵得上老手了,长此下去。将来你一定能超过‘柴刀大哥’。”
易放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叹道:“其实,我们早就该入伙了,回想起我们过去苦做苦累,吃没得吃,玩没得玩,真是白过了。人生一世不就是图个快活么,我们才两天功夫,不流一滴汗,收入抵得上半年,就算哪天死了也值呢。”
易豪见弟弟提到“死”字,立即紧张起来:“乌鸦嘴,休要乱说!”
按土匪行规,这种时候忌讳提到“死”字,这是极不吉利的兆头。
易放转身张望山路那头,他发现了秘密:“哥,你看,过路的都躲在凉亭里久等不见人过来。莫非他们听到了消息?”
易豪也张望,点头道:“正是呢。”
“怎么办?我们不能总是白等。”
“耐心一点,他们总要过来的。”
易放突然问道:“哥,如果他们结伴过来,你敢动手么?”
“这……”
“别怕!”易放说:“他们不敢过来,说明很害怕。我有个办法,如果他们结伴过来,我们就虚张声势,吓跑他们,他们的东西岂不又成了我们的?”
“你看,有两个上路了。”易豪提醒道。
易放也看到一个挑烧酒担的、一个盐客相隔一段距离朝这边走来,心里立即兴奋起来,喃喃道:“好得很,这两个家伙一定是穷光蛋,如果没有油水,我就先开杀戒,尝尝杀人的滋味!”
眼见酒贩和盐客离双壁岩不远了,易豪、易放慌忙用早备好的墨水把脸涂黑。待前面的酒客出现在伏击圈内时,易豪跳上一块岩石,舞刀呵喝叫:“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未及酒贩反应过来,易放从后面冲出,将马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易放觉得对付一位酒贩易如反掌。于是,他大大咧咧地搜身,并很快发现了酒贩的一大袋光洋。
由于这袋光洋用草鞋绳扎得紧紧的,无意中易放放下了马刀,没想到这一疏忽造成雄心勃勃的易放初入绿林就付出了生命。
易豪见弟弟惨死,悲愤交加,跳下岩石,挥舞马刀直取酒贩。无奈刀法不熟,对方也有马刀,易豪砍得十分吃力,就在此时,酒贩的一位宽嘴同伴提着扁担前来助战。
易豪渐渐不支,见酒贩气势凶猛,锐不可当。在这紧要关头,宽嘴的扁担被他砍中两刀,险些折断,他虚张声势,夺路而逃。
易豪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钻进山洞,估计不会有人追来了,才放声大哭,哭弟弟命苦,哭匪业难操。
且说洞口花园朱云汉,自从接过祖上匪业,雄心勃勃,意欲称霸江湖,成为湘西第一号匪首。无奈志大才疏,几经努力,十数年仍是百十条人枪,毫无进展。正万分苦恼之际,他的新任军师杨相晚向他献策道:“自古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当年刘邦得韩信而定天下,刘备有孔明成霸业,朱老爷若想发展事业,最紧首要是广罗人才,对那些有特殊本领的人才更不要错过。”
朱云汉依言。为求得好人才,杨相晚订立一套系统的策略、方法。比如入伙的人很多,但良莠不齐,特别是一批庸人入帮后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有碍发展。针对此种情况,朱云汉对入伙者亲自目测,依据《麻衣相法》认定来者可靠之后,再测试胆量,让其头顶水碗接受枪击。如此一来,入伙人员的素质明显提高,打起仗来就颇具威力。
一日,朱云汉在内堂与军师杨相晚议事,忽闻外厅有人哭哭啼啼,接下来便是杨相斌的叱骂声。
一会,杨相斌进来,朱云汉问及何人哭泣,杨相斌骂道:“两个废物,要他们去双壁岩‘过溜’,结果被人杀了一个,另一个也差点丧命,他竟有脸回来求我替他报仇。”接着,杨相斌将易豪兄弟在双壁岩遭酒贩抵抗之事从头至尾详述一遍。
杨相晚听后,眼睛发亮,由衷赞:“好汉,好汉,真正难得的好汉!四五十人都不敢通过,他竟敢闯关,而且还杀了我们的人!由此可见他的胆识和智慧是何等卓尔不群!”
朱云汉不解地问:“杨军师,这个酒贩杀了我们的人,你为何还夸他?如果所有肉票都像他一样,我们哪里还有生路?”
杨相晚道:“朱老爷,请问,自湘黔驿站设立以来,肉票中几人有如此胆识?”
朱云汉想了片刻道:“大概就两位吧——过去的柴刀大哥和现在的这位酒贩。”
“说得对!”杨相晚说,“柴刀大哥这样的绿林豪杰,湘西两千年才出了一个,将来能与他齐名的,恐怕也只有这位酒贩了,如此大勇大智之人,若能为我们所用,我们的势力何愁不发展壮大?”
朱云汉恍然大悟,立即吩咐杨相斌:“那位酒贩想必也是常从双壁岩过路的,你下去令易豪务必尽快查明他的底细,有了消息,火速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