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文武百官会想方设法为皇帝庆贺。
影首无法改变体貌,扮楚青青的声音扮得了一时,却扮不过千秋宴,这也是她必须提早回去的原因。
楚青青并未说明,方子衿也明白是千秋宴的影响。
千阳的城防非一朝一夕能稳固,他的归期归根结底由楚青青决定,若楚青青无意他回京,他便只能驻守此地。
至于被北蛮攻下的可能性,他没有想过,他答应了楚青青,便会不遗余力地保下千阳,不给北蛮丝毫可乘之机。
但楚青青不这么认为。
请他再仔细看一眼千阳,这句话便意味着楚青青对他很不放心。
不放心把千阳交给他。
约莫是早已习惯,方子衿心脏都是麻木的,他分得清公私,奢求不起楚青青给他更多的信任。
毕竟是君臣,他有什么立场去拒绝君王的决定。
府衙后堂。
半旧的青烟色帐幔伴随着黄昏的风轻轻摇曳。
方子衿衣衫半褪,漆黑的长发用竹簪挽起,露出鲜明的脸部线条,新生的碎发垂在双鬓,时而从白皙的脖颈飘拂。
他面无表情地微阖双眸,清癯单薄的身形绷得很紧,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细窄的腰身没有夸张的肌肉,却透着强劲的力量。
楚青青发现,方子衿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瘦弱,他常年舞刀弄棍,肩膀和腰腹处有两道奇形怪状的疤,看不出是哪种武器造成的,像粉色的尾鱼刺青,占据半边身体而显得狰狞凶厉。
“是东胡特制的兵器。”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澈,一个目光就看穿了楚青青的所思所想。
“别看,很丑。”
“不丑。”楚青青摆放好金针,一边说道,“很漂亮的图案。”
伤疤在方子衿的背后,想他看不见,又是东胡人所伤,楚青青不欲多提。
少年浑然不觉,兀自眯起眼睛,眼瞳深邃异常,反射不出点滴的情绪:“你觉得它漂亮?”
楚青青将要落针的手悬在半空,方子衿多打胜仗,能让他心绪起波澜的除了那一个,不会有其他。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
“收敛心神,我行针需要安静。”
方子衿心底生出的暴戾突然被中止,一时想不出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闷闷地“嗯”了一声。
良久,少年俊脸上浮起一抹嫣红,红晕蔓延耳后颈间。
体内血液的运行在加快,头脑发胀,方子衿掀开凤眸,不动,也不说话,眼睛如枯井寒冰,透着深不见底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