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江泫的问题,公事公办道。
乌序?
江泫一怔,回想起来是另一位入峰弟子的名字。
“嗯。”
他淡淡应道,“走吧。”
出了撷云殿,往西走过一片园林便是西门,门前是通往净玄峰的曲桥。站在苍梧山主峰能很清楚地看见终年笼罩在薄雾与皑皑白雪间的净玄峰,走得越近,雪气就越盛。这条路宿淮双走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被江泫带着走。
他跟在江泫身后,视线追着对方行走间被山间清风浮起的衣角飘来又浮去。江泫的衣摆总是一尘不染的,因为性格太过寡言少语,浑身上下就连一小片衣角在宿淮双看来似乎也泛着寒山一般的寂寥之意。他畏寒,跟在这人身后,却不觉寒冷。
……总有些不真实感。
已经习惯了从前颇为疏冷的距离,此时突然告诉他,他入宗了,已经是江泫的弟子了,宿淮双总觉得十分不习惯,连师尊这个称呼都叫得磕磕巴巴。
世家子弟们从小便有启蒙师父,无论是习武、习文还是习音律都有人教。宿淮双是外姓人,没有资格学这些,自然不曾有过被人管束、被人教习的时光。他见过的那些师父或严苛或慈爱,而江泫似乎哪边都沾不上,再加之其常年闭关,对待弟子放养居多,正式入峰以后,剑诀心法应当都是岑师兄把关。
回想起平日里师尊对弟子的态度似乎也颇为冷淡……他待自己也会如此吗?
这想法刚刚浮起来,宿淮双便又想起了天阶之上为他擦拭眼泪的那双手。广袖之间暗香浮动,动作称得上柔和细致。师尊从前也为其他人做过这个吗?
他胡乱思索着,心情五味杂陈。
两人方才走到浮梅殿前,朱红的殿门一下子被人拉开了,里头传来孟林兴高采烈的声音:“师尊!您回来了?您的桌上有我为您泡的茶,远行辛苦,请去休息吧!”
远行?
他此前下山了吗?
江泫神色如常地颔首,一撩衣摆迈进门去,须臾身影便消失了,想是已经回了寝居。宿淮双站在殿外,被孟林的胳膊扎扎实实地揽住了。原本他还想问问江泫下山是为了什么,孟林这么兜头揽下来,没问出口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满脑子只剩下他的笑声魔音贯耳。
……果然。论起聒噪,没人能比得过孟师兄。
“愣在外头干什么,快进来。几天没回来,不认识家啦?”
他笑嘻嘻道,“还有一个呢?下山了吗?几日回来?要不要去山门接他?”
宿淮双被他往里头拽,趔趄几步,好歹稳住了身形,跟着往里头走。
“……七日回来。”
他艰难地回答,“应当是要去接的。他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