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欣喜道,“容我去换身衣服。”
小仆道,“殿下说,崔掌书就穿女官服过去,因是襄王府递了请帖来,特邀您和殿下一同过去。”
崔姣眼里一暗,原来不是他想要她去的,她一个小小女官,还跟襄王有过过节,襄王邀她去赴宴,赴的是鸿门宴吧。
崔姣不想去,但见小仆催的紧,不去也得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走。
太子凡出行必乘轺车,崔姣没资格坐轺车,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至襄王府,下车时见苻琰根本不等她,已经。
她此刻对苻琰的怨念到了极致,既然不待见她了,找个由头不带她过来,襄王还能说什么。
她小跑近苻琰,咕哝了声殿下,不见苻琰回头看她,在心里哼了声,便跟着他到门前。
襄王苻承泽和一个一脸黑胡子、长相异域的男人迎上来,襄王先带着那个男人向苻琰行礼,然后看向崔姣,咧嘴笑道,“崔掌书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是大食国王子陀婆离。”
苻承泽又和那位陀婆离说了下崔姣,陀婆离身边的舌人几里哇啦一桶,陀婆离颔了颔首,一双牛眼对着崔姣打量,视线既让崔姣不舒服,崔姣想躲到苻琰身后。
苻承泽却道,“陀婆离王子听闻崔掌书很会打马球,对崔掌书十分佩服,等会席间,还请崔掌书再露一手马球功夫。”
崔姣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一时想不出理由拒绝。
苻琰忽道,“她身上有伤。”
苻承泽故作关心,“崔掌书伤在何处,因何伤的。”
苻琰那张唇微微动,“为了五娘的名声,襄王真要孤说出来?”
苻承泽当即领会,她是那次和大公主合谋设计郑孝饶伤的,郑孝饶人在狱中,五公主也在公主禁足,这事不能提,遂罢休,领着他们一起进王府。
宴席摆在后堂,崔姣第一次来襄王府,进来才觉这座府邸非常大,府内更是随处可见奇花异草,越朝里越闻到沉香味,至后堂,即见那湖边亭竟是沉香木所制,沉香木何其珍贵,襄王府竟然造了一个亭子,苻琰平日熏香都极少用沉香,这也太奢侈了。
待进后堂,崔姣陡觉一阵凉意,入目是立在松树盆栽旁的风松石,这石头比东宫那块还要大一点,已经看不出风松石的雅致,被雕刻成了蟒形,只有其上松树纹理依稀可判断是风松石。
崔姣暗暗想着,皇帝真偏心啊,这么大的风松石竟然给了襄王,她以为崇文殿内那块要大一些的,而且襄王还敢将风松石刻成蟒,谁不知蟒乃无爪之龙。
襄王想成为太子的心真是昭然若揭。
她看苻琰并无喜怒,似乎这些都已经很常见了。
襄王引他们入席,崔姣是苻琰的女官,不好坐席上,只能站在苻琰身侧,看着那一道道炊金馔玉呈上了席案,随后襄王拍手,仆役们端了个铁架和铁笼到堂中。
“我近来品尝到一道美味,名叫鹅鸭炙,特请三哥和陀婆离王子赏鉴一番。”
苻承泽拍了拍手,婢女打开了铁笼,在笼子上铺一层调料,随后点着笼下炭,再将活鹅活鸭放进去。
那可是活生生的鹅,在铁笼里被火烤的又叫又跳,苻承泽和陀婆罗离边看边哈哈大笑。
空气中都能闻到调料香,崔姣却几欲作呕,但见苻琰面色无常,自己也不能表露恶心。
“襄王的癖好非一般人忍受,孤不喜这道菜,可以撤走了,”苻琰抿了口酒,淡淡道。
苻承泽道,“三哥没吃过自然不喜欢,等吃了就会喜欢了。”
苻琰勾唇,“孤不喜欢。”
苻承泽看他虽笑,却冷冽,现今朝政有大半捏在他手中,皇帝年岁上去了,已不甚处理杂政,朝中拥护他的居多,苻承泽仍处劣势,今日这宴,也不是要与他撕破脸。
而是为了五娘报仇。
苻承泽挥手叫人把鹅鸭铁笼抬走了,随后舞姬们从侧门鱼贯而入,堂中丝竹乐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