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宅子最早的主人是位藩王,现在几代过来,主人已经被降等成为镇国将军,唯一不变的只有奢华的宅邸与奢侈的生活。
人们用刘姥姥进大观园来形容没见过世面的人,木槿她们现在只管比刘姥姥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刚进门开始,惊叹声就没有停过。
就连见多识广的王宝兴,都有短暂的怔愣。
等他缓过神才让长子带他们前去打水。
里头东西但凡有点用处又可以被带走的,早就被洗掠一空,所以,不光木槿,就连队伍里一心想着发财的人都对此不抱希望。
王崇远直接带大家进入最靠里的院落。
崇文刚才跟着去探路,回来时还跟家里人说:“我们寻到几处水井,最靠宅门的那口被来过的灾民吃水就罢了,还有用来洗脸洗头的,那人心思坏,居然直愣愣把水再倒回去,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下,决定从最里头那口井打水。”
当崇文他们看到那个灾民把水倒回去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当然,其他灾民见到有人做出这等事,有脾气暴躁身体又强壮的,直接一拳头抡过去。
人们饮用水皆来自水井,财力雄厚的大户人家可能在宅子里打一口水井以便自家人吃用,但多数平民,都是整个村子共用一口水井,人们习惯性地爱护水井,这种行为即使在村里也让人诟病。
虽然停下来以后,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但最缺的就是水,家家都先打水喝上两口或者给牲畜喂水。
木槿家便如此,打完水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给牛喂水,王宝山在赶路中途给牛喂过一次水,只有三分之一桶左右,他家人多,如果给牛喂水太多,人就会渴着,所以只有委屈耕牛的份。
在王宝山看来,他家牛还算争气,即使十几日时间里只喝过一点点水,也没有像王长寿家里牛那样半途罢工。
木槿带着微笑听王宝山跟家里人感叹牛有多听话。
她想,如果没有自己每隔两天就会在夜里就悄悄给牛喂水,它撑不撑下来都不一定。
当然,木槿喂的那些只能保证牛不会被渴死,王宝山把从井里刚打来的一桶水喂给它时,牛咕咚咕咚喝着一小会儿就将水给喝完。
大家辛苦赶路一个来月,一直露宿在荒郊野外,见到此地有水有房屋,恨不能赖在这里不离开,至少在这里不用半路被风吹得睡不着。
最想停下修整的要属刘家人,刘福贵受伤以后没有好好休息就被放在木板车上继续赶路,就算比以前步行轻快些,路上却免不了颠簸,终究不利于他养伤,加上因为需要拉父亲赶路,长子和次子身上压力陡然增大,每日累到不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家人迟早会撑不住。
木槿听着大家伙到王宝兴处叽叽喳喳说想要留下休整一两日,她连续赶路几十天,同样觉得疲累,脚上甚至因为走路过多而磨出了水泡。刚开始一下地就疼,可家里头牛车上放的行李已经够重,王宝山和王李氏偶尔上去歇息都要计算着时间,木槿一个年轻人定然不能觍着脸坐到车上,只能忍着疼痛继续赶路,木槿一回想起那几日的遭遇,脚上因为心理作用居然又疼了起来。
她和大家一样想要稍微休息一下,不然总害怕过度透支身体以后会撑不住。
与此同时,木槿还担心在宅子里会不会被后来赶到的难民围困,现在周边难民多多少少都从宅子里头搜刮到一些粮食,多的几麻袋,少的也有个几斤,所以并不惦记王家村车队的粮食。
可后头来的难民没办法从宅子里找到粮食,说不准就会打他们的主意。一想到这里,木槿心里就止不住担心。
一路走来,她见过太多因为缺少粮食而产生的悲剧,即便现在身体已经疲惫至极,都没办法忽视掉这个问题。
她能想到,族里其他人当然不会忽略,一说到粮食,原本说着要留几日的人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