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疼的话和我说,我让阿青去拿白檀香。”她闭着眼睛,放心地将自己赖到一个男人怀里。
周朔不由愣了愣,怎么会提到“陶青”?
他的指腹蹭妻子的脸颊,低头呼吸就能碰到她的额发,他以一本正经的语气询问:“佩兮,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稍稍皱眉,避开他呼吸的空气。
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她完全凑到他的怀里,不再回应他。
周朔微微一叹,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的莞香周朔很熟悉,那是他每每靠近就能闻到的味道。
甜蜜清幽,初初闻到并不惊艳,但离开后便总不由自主惦念,想念那道沁入心肺的素香。
姜佩兮沉浸在梦里,一块块碎片似的回忆在梦境里不断闪过。
一幕幕眨眼间便过去了,有孩子喊她“母亲”,也有周朔喊她“佩兮”。
他牵着她的手去热闹的寺庙祈福,拉着她走过繁闹的花灯街。
在寂静清冷的月光下,他们走出人迹罕至的幽幽巷弄,告别他白首相携的恩师与师母。
抛却热闹喜庆的除夕夜宴,他守在她身边,等待如波浪般的新年钟声穿过鳞次的亭台楼阁,**漾进他们空阔的院子,再与屋内的寂静沉闷相碰撞。
他轻轻唤醒已熬不了夜的她,吻落在眉间,低缓着说出新年的祝福:“佩兮,新年了。此后吉利桢祥,百事如意。”
征和元年后,周朔总是很忙,不仅忙建兴,更经常去地方,他们相见的时光越来越少。
他忙起来的时候,可以数月都见不到人。
但每年年末,他无论如何都会赶回建兴,清晨、午时、傍晚、深夜,都是他回来的时间。
带着一身的风霜,他在深夜归来。
小心推开房门,再走到床边撩起垂落的床幔,在朦胧不清的烛火下抚过她睡乱的额发。
她夜里睡得浅,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惊醒她。
能大半夜到她床沿旁碰她头发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周朔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有一层薄茧,她很熟悉。
沿着指节摸向手心,可以摸到他手心被缰绳勒出的痕迹。很明显的凹陷,不知是赶了多久的路。
在年底回来的周朔,往往是硬赶回来的。他赶在除夕前回来,又在新年的第二天再次离开。
仿佛他回来只是为了过个年,陪她从除夕迈向新年,对她说出那句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