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没接,她仍在看她的书,“你不是不信佛?”
“敬鬼神。总没什么害处。”
姜佩兮转身朝向烛火,将书搁到凭几上。她的眼睛没离开过书页,淡声道:“放着吧。”
周朔没再说什么,将福牌放到她手边后就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姜佩兮才拿起那枚福牌。
福牌上刻了“康宁”。
有些像周朔的字,但他的字一笔一划都很工整。
何况他学的是古碑体,最讲究下笔的力道,不可能写出这种飘飘浮浮的字。
姜佩兮不在意地将福牌撂到桌上,大半年没见,就弄这么个东西来糊弄她。
窗外又是雨声,淅淅沥沥打在槐树叶上。
她靠着软枕,手上捧着书,盯着蜡烛燃烧后滴下的热油,又看着它流淌凝固。
肩上被披上单衣,周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天再看呢,夜里看书伤眼睛。”
姜佩兮转头看他。
简单的寝衣,垂散的长发,温顺的神情,逐渐与天翮七年那夜的丈夫重合。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又看到了他穿着大了许多的寝衣。
君子当言行有举,仪态从容。
周朔一直以君子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但那一夜的他,狼狈落寞。
他本来漂亮修长的手,干瘪的只剩骨头。手面全是皲裂的伤口,一道道数都数不过来。
一个曾理智地说自己不信神佛的人,为何会特意去佛寺求福牌?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姜佩兮不知道。
前世的她漠然忽视周朔经受的一切,冷情冷心地看着他为周氏肝脑涂地。
她是很感性的人,会为耳闻中受苦的人伤感。可对于在她眼前落魄不偶的丈夫,却冷漠至极。
为什么呢?姜佩兮想不通。
她伸手拽住丈夫的衣袖,把他拉向自己。
周朔揽住她的背,轻轻抚了抚她的脊骨,“怎么了?”
怎么了呢?
前世的她怎么会那样的冷漠,那样的狠心?为什么她能全然忽视他的无助悲伤?
将事不关己贯彻地有始有终?
“子辕。”她轻唤眼前的丈夫,手摸到他的颈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