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光见他不卑不亢,心中暗赞此人不简单,嘴里却说道:“此战胜利,贤弟当居首功。等回朝之后,我一定奏明帝君,为你请功。”
说着,他又刻意压低声音:“老曹这次肯定完了,就算不掉脑袋不坐牢,多半也得告老还乡。关湛是个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何大都护的接班人,八成就是贤弟你啦。”
张三皮心中生出几分厌恶的感觉,语气淡然:“大统领拿卑职说笑了。三皮何德何能,焉敢觊觎大都护之位?”
“哎,话也不能这么讲,”谢光笑着摆摆手:“你我二人乃是演武堂的同窗,情谊匪浅。我虚长你几岁,算是哥哥吧。咱们自家兄弟,当然要格外关照才是。朝廷刚刚晋升我为上柱国,军务方面,是可以在帝君御前说上话的,一切有我,你大可放心。”
面对谢光这种摆明车马的刻意拉拢,张三皮不为所动,仍旧平静应道:“感谢大统领的一番美意。不够,这镇疆帅印究竟谁属,真不是卑职敢妄自揣测的。我此番前来,是想与大统领商议,接下来与敌作战,我们镇疆都护府方面,该怎样配合。”
谢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在张三皮这里居然碰了一鼻子灰。他顿时面带愠色,冷哼一声:“那好吧,既然张副都护视功名如草芥,那倒是谢某多虑了。你问作战之事,本帅早有计较。”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卷轴,扔到张三皮跟前。
张三皮展开卷轴一看,不由得微微愣怔:“大统领,追击突厥不用我们参与?”
谢光语气冰冷:“镇疆军之前连番苦战,损耗巨大,本帅体恤尔等辛劳,特准将士们休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张三皮心中暗骂:他娘的,苦仗硬仗都让我们打,追击残敌这种好事就归你们,还说什么体恤镇疆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大统领爱兵如子,卑职万分钦佩。不过,这西疆鬼漠气候怪异、地形复杂,三十六国又各有国情,我们镇疆都护府虽然战力一般,但胜在长期驻防此地,熟悉情况。追击突厥,理应略尽绵薄之力。”
听他这么一说,谢光不禁也有些犹豫:张三皮虽然滑头,但是话讲得确实在理。对于谢光这种能征善战的大将而言,在陌生的区域追击强敌,倘若没有地头蛇领路,效果确实会大打折扣。
搞不好,一不小心还会被突厥人反过来狠狠咬上一口,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谢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微微颔首:“贤弟言之有理。那就这样吧,你给本帅选调出两千精锐斥候,分配到各支玄甲军中,随同一起追击逃敌。”
张三皮没想到谢光竟然会来这么一招儿,不仅不给都护府立功的机会,反而还要占尽便宜,利用镇疆的斥候为他们玄甲领路。
他思忖片刻,以退为进:“如此也好。我们这里多是熟悉西疆鬼漠的老军,虽然腿脚眼神都不太中用,但是为大军带路绝无问题。”
谢光一听这话,立马眉毛一挑:“老军?三皮贤弟莫非是在说笑?本帅要的,可是飞马斥候营。”
张三皮早就猜到对方想借用最精锐的飞马斥候,于是装作大感为难:“飞马斥候吗?这……这可有点难办啊。”
“哦?为何难办?”
“大统领有所不知,”张三皮不慌不忙的解释:“我们镇疆都护府十万之众,最宝贝的就是飞马斥候。一般来说,他们都是归何景明大都护直接指挥的,非大事绝不轻易使唤。卑职原本还想着,把他们好好的留在手中,以应不时之需,或许能为都护府立些功劳。所以您看……”
谢光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又哈哈大笑,指着张三皮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滑头,鬼精的很啊!那好吧,就依你,镇疆军也派些骑兵营旅,同去追击突厥人,让你们拿些功劳。不过飞马斥候的事,你莫要再跟我打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