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剑圣怀中的孩子,是个无名无姓的小拖油瓶,听不见、看不见、尝不出味道、嗅不出香臭也说不出话。除了惊人的美貌,他近乎是个残废。
剑圣无可无不可,于是便由楚明彦做主,替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取名“沉舟”。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是刘梦德的诗,楚识夏囫囵背过。
她小声喊道:“沉舟。”然后握住了他冰冷的指尖,沉舟只是略受惊吓地反握了一瞬,又很快地收回。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却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剑圣安慰楚识夏:“他只是害怕。”
楚识夏不明白有什么好怕的,被人牵一下手都如临大敌。
剑圣拉开楚识夏的手,转而嘲笑楚明彦文绉绉的,“镇北王倒是满腹才学,若不生在云中楚氏,倒也可以考个状元。”
楚明彦浑不在意,“家里养了小孩,难免心软些。对这个孩子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过往像江中沉舟那般抛下,无牵无挂地走完一一生。”
剑圣沉默片刻,抚掌道,“好名字。”
楚识夏听不懂大人们的哑谜,她悄悄地又握住了沉舟的手,像是握住了一团绒绒的雪。
楚识夏没有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早在她懂事之前,府中蠢蠢欲动的庶兄弟姐妹也被两个兄长料理得干干净净。她忽然得了这么个大玩具,每日兴致勃勃地摆弄沉舟的睫毛、手指。
她惊异地发现,这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男孩指腹和虎口上居然有茧。
那是握剑的人才会有的茧。
而无论楚识夏是拨弄沉舟浓密的睫毛,还是捏住他圆润的鼻头,亦或是拍打他的手掌,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那双美得叫人心里一颤的眼睛,只是冷冷地倒映着楚识夏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
从始至终,沉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