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聊,一下午就过得贼快。
天将将落黑,四角点上红灯笼,老徽式建筑中轴线上的那处院落灯笼最大,灯光最红。
熊知府回来了。
回来彼时,显金和呦娘吃完晚饭,正陪着府台夫人罗氏聊天。
也不知是早上的六丈宣起了作用,还是呦娘的面子起了作用,用完晚饭再来请安时,罗氏的院门便大大打开了。
罗氏与呦娘有些相似,圆圆的脸,粗粗的眉,骨骼细瘦,说话轻言缓语,很明显的江南人。
挺拔颀长的显金站在这两旁边,像两尊矮白瓷器旁,立了个瘦长的窄口花斛。
窄口花斛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罗氏说江南的黄鱼鳖好吃下饭,显金就说起温州的洞头紫菜空口都能干二两;
罗氏说江南的麻将打法和徽州的不一样,显金顺势就将缺一门、爆头、彩漂、扛开。。。挨个儿顺一遍;
罗氏说绢花簪发不如鲜花挽发灵动,显金立刻笑道,“任什么花儿,上了夫人的脸,都被您衬得更灵动了。”
主打一个以丰富的知识储备,拍好夫人马屁。
真正做到事事有回音。
熊知府踏步进门,便听内间言笑晏晏。
显金随呦娘起身。
罗氏笑着接过熊知府的外披风,眉眼放松地介绍,“。。。您不是一直听说陈记泾县作坊的掌柜是个小姑娘吗?喏——”
显金赶紧双手扶左膝问个大安,大声道,“府台大人,小女陈敷之女,请府台大人安好。”
熊知府被吓一跳。
这小姑娘中气也太足了。
熊知府不急不缓进隔间拿香胰浣手,低着头随口道,“姓也改成‘陈’了?”
显金克制住上挑的眉头。
竟真的知道她!
“回府台大人话,没改,还是姓贺!”声音仍旧中气十足。
熊知府笑了笑,拿干绢帕擦干手,转身坐到八仙桌前,把帕子随手递给罗氏,抬眼打量了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