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中,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两声。
那是崔釜山。
在苦海的波纹晃荡下,丫鬟撩开轿子,一个后背宽阔的小厮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崔釜山背下来。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貌美丫鬟,单独托着崔釜山脖子上摇摇欲坠的脑袋。
我知道,渡苦海就要开始了。
看着他伏在小厮背上,朝我一步步走来,恨意让我几乎咬碎了口中的牙。
来吧,上了我的船,溺死在苦海里吧!
9
惠安双手合十,念了声什么。
随后,他从身后取出宽刀,一点点将崔釜山的身体分割开。
令人惊讶的是,真的没有血流出来。
零散的各部位还能正常工作,听从崔釜山的调遣,甚至连手指都能合拢。
奴婢们七手八脚的将“崔釜山们”抬上船。
他的脑袋放在莲花座上,惠安和薛妈妈子一左一右护卫着他那嘴唇不断蠕动的,苍老的,光秃秃的脑袋。
剩下的部位,被放在那八条千恩万谢的人舟上,微微的散发着热气。
惠安和薛妈妈各自腾出一只手,拿起用我的四肢制作的船桨划动船只。
岸上的丫鬟小厮噗通一声,一齐跪了下来。
“恭送罗汉佛陀脱身苦海。”
身边的八条人舟像是听我号令一样,船队吱呀呀的摇摆着,离开了岸边,往“苦海”中心划去。
走到湖心,将他们三个翻下去,就谁都活不了了。
可直到太阳出来了,雾气却还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甚至越来越浓了。
薛妈妈子先是坐不住了:“这雾太怪了吧!这个时辰了,不可能还有雾的!”
“莫要慌张,这画中本身就是有雾的,湖中岛并非凡土,咱们并非在崔老爷的原来的园子里,而是入了画中之境了。”
惠安将那羊皮画在腿上摊开,原先没有雾气的羊皮卷,此刻却当真笼罩了一层薄雾。
而且,随着我们的晃动,羊皮卷上的人也在晃动。
那画上的护法之一,也像惠安一样,此刻在膝盖上摊开了一张画卷。
崔釜山的脑袋哼了一声,不屑的再次朝我吐出一口痰来。
“没用的东西,连路都找不到!”
“真是废物!无用的下等人,连给我做人舟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