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看得略恶心,军医在一旁陪笑,“十三爷,人晕着呢,听不见。”
燕东篱半张脸都让他扇红了,垂下的眼睫都一动不动,呼吸若有若无。
“十三爷……”
军医是苏盛延喊过来的,特意嘱咐好生照顾着,他不敢拦,急得额头浸出汗。
“拿来。”
凌昭此时却朝一旁的学徒伸了手。
学徒愣住,让他不耐烦地夺走手中药瓶。
他也不看是什么药,抬手便往燕东篱肩颈处最深的一道伤口倒下去。
伤口再往上偏一处,燕东篱便要被狼咬穿脖子,细白的粉末扑下去,盖不住撕裂的伤口,反而刺激黑红的血,大股流下。
天寒地冻要冷死人,他伤口几乎快了脓。
凌昭不紧不慢从药瓶里抖出药粉,笑了声。
他看见燕东篱绷了下颚,脖颈上青筋鼓出来了。
果然在装呢,还以为他多能忍。
一小瓶药粉全倒下去了,凌昭眸中凶戾忽现。
他倒着瓷瓶往下用力一抵,半截细长的瓶口摁进了燕东篱伤口里,左右来回地碾。
凌昭语气悠长,竟是好整以暇,“爷再问你一遍,你图什么呢?”
是啊,自己豁了命来救人,总要图点儿东西吧。
燕东篱额上滚下豆大的汗,他睫毛乱颤,终是掀开眼,呼吸沉重地瞥过凌昭,缄言不语。
见他睁了眼,凌昭拔出药瓶,随意往后一扔,难得耐心的,等他回话。
凌昭没等到。
忽有风来,营帐烛火一暗,苏盛延从外边掀开帘子,探进来上半身,掷地有声三个字:“滚出来。”
军医见势不对,让人搬救兵去了。
凌昭耸拉下眼皮,最后睨了睨燕东篱,打心底儿瞧不上他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儿,冷声笑道:“你救了何皎皎,爷把你狼嘴里拖了回来。”
“我们跟你两清,图什么都别想。”
他倒不想花时间跟燕东篱耗,说完真转身走了。
反正凌昭已把话撂出口,燕东篱要不识时务,后头敢去缠着何皎皎挟恩图报,看他不收拾他。
走出门,刚好撞见军医支去拿药的小徒弟抱着几个绿瓶药回来,凌昭常年跟苏盛延在军营里头混着,认出那绿瓶儿里装得上好的伤药。
他长腿迈过去挡住人去路,一把全抓了过来,“拿来,爷要用。”
军医那小徒弟刚到他腰身高,嘴一瘪差点儿没被他吓哭。
苏盛延将凌昭的恶霸行径全看在眼里,他不是会跟人讲道理的性子,也从不给自己找事儿,见凌昭老实滚出来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走出几步路,苏盛延觉出不对,转身呵住凌昭:“你还要去哪儿?”